“怎麼能忘……”許夢安沉凝著,“我還記得咱倆去重症監護室看他,他恢複意識了,你衝上去就問他失去家人有何感想……”
“那是我的工作,咱們那個專欄,做的都是類似的報道,讀者就愛看這個。”
“為這事,我一直對你有想法。”
“你想的全都沒錯,我當時就是想做一篇慘兮兮的報道,越慘越好。我這人,急功近利嘛。”
“你也知道啊?”
“我可不是那種粉飾自己的人。”
“你幫小五,不是因為愧疚啊?”
“我這人,能對誰愧疚?還有啊,我幫他,他也幫我了啊。要不是他,我這小餐廳能這麼紅火?”
許夢安不說話了。
於海一拍腦門:“喲,我是不是錯過在你麵前裝好人的機會了?失策失策。”
“行了啊。”
“夢安,我知道你很善良。但善良不會是這個世界唯一的通行證,有些善良,隻是讓自己心安理得些。而且……對沒有能力的人來說,善良隻是軟弱。我從沒想過做什麼善良的人,也不標榜什麼問心無愧。至多是如今有了能力,能幫就幫、利人利己罷了。”
“所以說你是真小人呐。”
“真,總比假要好。”於海說畢,扔了串鑰匙給許夢安。
“什麼?”
“別墅鑰匙啊。”
“給我幹嗎?”
“去住啊。”
“我不去。”
“放心,我住酒店,別墅,你跟雲階住。進去吧,吃完了飯,我送你們過去。”
李臨的這餐飯終於吃完了,簡直吃得他懷疑人生。對坐的梅一朵,分別從三個論題、六個大點、十二個小點,闡述了她不願意跟顧大均處對象的原因,聽得李臨是昏昏欲睡。
買完單,梅一朵非要送李臨父子回家。送到小區門口了,又說李臨一個人不行,她要幫他把小葡萄抱上樓。小葡萄這孩子也是怪了,跟梅一朵親得不得了,非要她抱。
“怎麼了呀,不敢請我去你家?”梅一朵問道。
“那麼晚了,不方便吧?”
“你心裏有鬼?”
“哪有,沒有,沒有。”
“你心裏沒鬼,就堂堂正正請我上樓喝杯茶嘛。不敢呀?許夢安的家教這麼嚴?”
李臨還能說什麼呢?
到家沒多久,小葡萄就被梅一朵給哄睡著了。可梅一朵根本沒有走的意思,非要李臨給她泡茶。李臨隻得拿出上好的龍井,像模像樣在那說了半天茶道。
喝了兩道茶,門鈴響了。
李臨一看,樓下站著的是老賈。
“姐夫,開門,我救急來了。”電話門禁裏,老賈說得很懇切。
“沒事,我自己能行……你……你回去吧。”
要是讓老賈看到梅一朵,可不定他會怎麼想呢。
“姐夫,我來都來了,你總得讓我上樓吧。”
“可是……”
“是媽讓我來的,她說了,要是我不完成任務,她就自己來……”
我的天,那還是趕緊讓他上樓吧。
這老賈很快就上樓進了門,忙忙地換鞋:“怎麼樣,伺候孩子這差事不容易吧?大姐心可真大,就這麼把孩子交給你了,姐夫,沒事啊,我就是來火速支援的,孩子在哪兒呢……孩子他……我去,這是哪位啊?”
原來,老賈猛抬頭時,看到了客廳裏笑盈盈的梅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