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和蘭香做好了晚飯,一直在等許夢安。
李雲階餓得不行了,帶著熊熊去巷子口的小店買零食。熊熊看表姐比前段時間開心了不少,便又纏著她給他講高中的趣事。李雲階感歎,想起自己跟熊熊這麼大的時候,也希望快快長大。而“長大”到底是怎麼回事,怕是隻有已經長大的她和她的小夥伴們才會明白。
姐弟倆剛從小店出來,就碰到了許夢安。
隻見許夢安看起來恍恍惚惚地,渾然沒發現他們姐弟。她的神情有些憔悴,手裏緊緊攥著她的包,一瘸一拐地。再一看,她的其中一隻高跟鞋,鞋跟都掉了。
“媽!”李雲階忙上前拉住老媽,“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
“你的車呢?”
“車……我忘記開回來了。”
“你走著回來的?”
“我想隨便走走,沒想到,一走就走到這了。”
李雲階給熊熊使了個眼色,熊熊會意,跟陣風似地往小院跑。
“媽,我們慢慢走回去。”李雲階扶著老媽,“別著急。”
許夢安低頭,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身邊站著的是女兒。自己不能在女兒麵前失態,李臨的事更不能讓女兒知道……
“雲階,媽沒事。”
離開咖啡館,給李臨打完電話後,許夢安就這麼一直不停地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隻希望離那個咖啡館越遠越好。
這一路上,她腦子裏不斷閃現著她跟李臨的過往。當年,是她選了他,是她一定要嫁給他的。他也曾信誓旦旦,文縐縐地說著“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他說,鴛鴦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貞的物種。
很多年後,許夢安讀過一篇科普的小文,才知道,其實鴛鴦並不像古詩中描繪的那樣忠貞。鴛鴦跟大多鳥類一樣,不會“從一而終”,它們之所以結伴僅僅是繁殖的需要。甚至,營巢、孵卵、養育子女等全部是由雌鳥獨自完成的,雄鳥從不過問。
她還曾拿這篇小文打趣李臨,李臨說,人和人不一樣,鴛鴦和鴛鴦也不一樣,如果他是鴛鴦,肯定是忠貞不二的那一隻。
忠貞不二……
自從李臨評上教授,早出晚歸,忙得昏頭轉向。許夢安知道,丈夫手裏的幾個課題都很重要,完成它們一直是他的心願。他曾埋怨學校提供的條件不夠好,希望成為教授後,能夠放開拳腳。所以,她隻能無條件支持他,把家和孩子看顧好。她心裏也有怨言,更是有著她自己的追求。她為他做了讓步,可是他呢,他都做了些什麼?
“大姐!”老賈出來了,“你這是……”
許夢安定了定神,又是那個四平八穩、波瀾不驚的女人了。
她笑了笑:“想著離這不遠,就走著回來了。”
“媽還等著你回來吃飯。她給你打電話了,你也沒接。她都擔心壞了。”
“走吧,回去。”
待進了院,許夢安換了鞋,梳理了妝發,跟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坐下來跟大家一起吃了飯。隻是,吃飯的時候,她默不吭聲,什麼也沒說。她不說話,其他人便隻麵麵相覷,也不好再問什麼。
“我吃好了,”許夢安放下碗筷,“老賈,你跟我來一下,我有點事要跟你商量。”
“哎,哎……”老賈也連忙放下碗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