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臨是許夢安的第一個男朋友,當然,也是最後一個。
除此之外,許夢安便再也沒有戀愛經驗。
她不知何為失戀,也從未體驗過何為背叛。
她看起來什麼都能解決,什麼都可以麵對,但是,在處理這種問題時,她的體驗庫裏是拿不出任何應對方案的。
許夢安想揭穿李臨的謊言,告訴他,她知道他帶著私房錢跟梅一朵去北京,她甚至親眼看到他們倆在咖啡館的約會。但是,揭穿之後呢?是,揭穿之後,大概他們就不會去北京了。不過,他就能就此跟梅一朵斷絕來往嗎?
她許夢安可以以妻子的名義,用法律和道德來約束丈夫的行為,讓他做到形式上的忠誠,讓他記得他還有家庭、有妻子、有孩子。可是,她能讓他不再惦記梅一朵嗎?如果梅一朵真的走進了他的心裏,便是一百個許夢安也攔不住的。
當然,要是任由事態發展,那麼其結果就是離婚。
離婚,對年輕的沒有孩子的夫妻來說,還不至於傷筋動骨。但對許夢安和李臨而言,除了傷筋動骨,還是十級地震。雙方的長輩、一對兒女、共同的交際圈,還有房產和錢。這些人、事、物,本就是組成他們婚姻的每一環,早已長在了他們的血肉裏。要去除、要分割、要處理,就等於是把一個又一個環從血肉裏取出。
如此想來,於海的前妻婉真是真正勇敢的女人。她幹脆、利落、果斷。而許夢安呢?此刻的許夢安,除了深深的無助感和挫敗感,便再無其他。她看著睡熟的兒子,實在沒有辦法想象兒子失去父親或者母親之後的生活。還有女兒,高中對她來說十分重要,一旦父母失和,她所承受的……
許夢安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身側的丈夫正打著呼嚕,她扭頭去看他。漫長的婚姻生活,種種瑣碎之下,讓她極少再關注他的長相。是啊,他分明還很年輕。那張臉,仍是棱角分明。相比起來,她已有了老態。
“夢安……”丈夫嘟囔著,突然抓住了她的手,“你怎麼還沒睡?”
他睜開眼,看著她。
她將自己的手抽離出來,冷冷轉身,默不作聲。
接下來幾天,一切如常。但許夢安卻是數著分鍾在度過的,她一直在等,等著周三,等著李臨跟梅一朵雙雙赴京。她多希望在這幾天裏,李臨能夠告訴她,他哪兒都不去了。直到,他開始收拾起了行李。
其實,許夢安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是自己錯怪了李臨。因為,他看起來十分坦然。她拐彎抹角地查,查到李臨口中的那個會議根本就是子虛烏有。及至這一刻,她真的死心了。
“明天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叫個車去機場。”他正悉心整理著行李箱,臉上帶著笑意。
“好。”
“等事情辦完了我會早點回來的。”
“好。”
李臨蓋上行李箱,伸手去抱許夢安懷裏的兒子。
“爸爸抱,真是個乖孩子。你看這眼睛長得,跟你媽媽一模一樣。”李臨輕輕搖晃著兒子,“像你媽媽就對了。”
“爸……爸爸。”小葡萄扯著李臨的眼鏡。
“你聽到沒有,我兒子會叫爸爸了!”李臨看起來很激動。
是啊,這是兒子第一次叫爸爸。
“是,我聽到了。”許夢安覺得鼻子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