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某酒店房間,李臨立在窗邊。
傳來了敲門聲,他轉身去開門,看到了梅一朵。
梅一朵吸了吸鼻子,有些鄙夷:“你在抽煙?”
沒等李臨說話,她便徑直走進門去,將茶幾上的煙和打火機全都扔進了邊上的垃圾桶。
“抽煙能解決問題嗎?”梅一朵看向李臨。
李臨笑了笑:“總以為自己是能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那種人,也一直覺得活得挺超然、挺灑脫的,什麼都能看開,沒想到,真的攤上事了,什麼超然、什麼灑脫,全都不見了。”
梅一朵坐下:“李臨,沒有孩子之前,我也活得特別自在。孩子,確實是負擔,但是……在美國最艱難的那幾年,就是我女兒支撐著我走過來的。如果一個人想孑然一身,就不應該結婚生子。當然,我一點都不後悔曾經走入婚姻,因為它給了我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禮物,那就是我的女兒。不過,你比我幸運。除了孩子,你還有許夢安。”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害怕。”
“她全都知道了。”
“什麼?”
“大均告訴他的。要不是大均,許夢安還以為咱倆怎麼著了呢!如果我們倆真的有事,我倒也不怕。問題是,我這羊肉沒吃到,怎麼能惹得一身騷嘛。你也是的,你們是兩口子,你出了事,能瞞得住一時,還能瞞過下半輩子麼?”梅一朵慢慢說著,“李臨,我是不喜歡許夢安,但是,這件事,你考慮欠妥,你對不住她。我要是她,我肯定跟你急眼。夫妻之間,不就是相互扶持嗎?你瞞著她,出發點是不讓她擔心,可是在她那,她想的就是你不信任她,你不需要她。”
“我……”李臨一時語塞。
梅一朵抬手看表:“這會兒她該到了。”
“她來北京了?”
“不來才怪。”
梅一朵話音剛落,李臨就聽到了敲門聲。
“喏,說曹操,曹操到。我去開門。”梅一朵道。
“別……等等。”
“等什麼啊?你不想看到你老婆?”
李臨手忙腳亂,推開窗,用手扇著屋子裏的煙味。
梅一朵搖搖頭,站起來去開了門。
果然是許夢安,她來不及跟梅一朵打招呼,直奔李臨而去。
“行,我大功告成。”梅一朵帶上房門,自顧自離開。
昨天,北京這邊的醫院給李臨做了全麵的檢查和診斷,腦損傷造成的視神經萎縮已經嚴重傷害了他的雙眼,左眼更是接近失明。視神經萎縮不可逆,也無法修複,最保守的治療辦法是保住他的右眼視力。
李臨發現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還是在老家時。姐夫歐陽的主治醫生,他說起歐陽的病情,提到腦損傷可能會影響視神經,讓李臨想起了幾年前自己遭受的那場車禍。他這才偷偷去做了檢查,檢查結果讓他惶恐不安。老家的醫院比較小,他回H城後又去查了一遍,結果卻是同樣的。
要不是梅一朵無意當中發現了李臨的病曆,或許,他到現在還在猶豫。因為他非常清楚,視神經萎縮是不可修複的。與其花時間做無畏的治療,還不如抓緊完成手上的課題,然後把更多的精力用於陪伴家人。如果雙目失明是遲早的事,那麼,孩子們的笑臉他多看一眼也便少了一眼。還有妻子,他不知該怎麼向她張口提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