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均實在太了解梅一朵了,她嘴上這麼說,但她對梅母很是關心,不然也不會陪梅母來跳廣場舞。
這個看起來特立獨行的梅一朵,她是教授,是一個光鮮亮麗的中年單身女人,可是她的內心卻是極為纖細敏感的。她待人好,隻是有時一味逞強。跟許夢安的時時刻刻顧全大局不同,梅一朵更多時候是由著她自己的性子來的。
光陰流轉,讓顧大均和梅一朵的生活都發生了各種各樣的變故。這些變故,不知不覺之間,卻又讓他們再次靠近。當然,這種靠近,目前來看,是顧大均更熱絡些。
經曆了喪妻之痛的顧大均,本沒有再娶的打算。可是,當他得知梅一朵要回國時,突然發現,他自己心內的那份悸動還在。盡管,他明白她不是為他而來。
這是梅一朵第二次來到李臨和許夢安的家。上一次,她和李臨就坐在這張沙發上,她喝了他泡的茶。也就是那次,她瞧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和為難。她的執拗在那一刻變得特別可笑,還有點可悲。
但是,梅一朵徹底死心時,還是她發現李臨藏在辦公室的病曆之後。李臨告訴她,這件事不能讓許夢安知道。他說,他不想讓許夢安跟著擔心。那時,梅一朵意識到,她在李臨這裏,真的就隻是老同學和新同事,至多,也就是個相識多年的老朋友。這就已經透了頂了。要是她想再發展出點別的,怕是再也不能了。
“吃點水果。”許夢安微笑著,端了果盤過來。
那果盤不說切得有多精致,但裏麵有好幾樣水果,紅紅綠綠的,碼放得很是整齊。
“我記得上回有包好茶葉的,放哪兒了……”李臨喃喃著,就要站起來去找。
“你給拿書房去了。”許夢安道。
“看我這記性……”
“大均和一朵都是稀客,你多陪陪他們,我去取。”
梅一朵攥著手裏的青瓷小茶杯,一言不發。
倒是顧大均,問起了李臨到北京檢查的情況,言語裏多是寬慰。
等許夢安取來茶葉,李臨給泡了兩道,顧大均說是還有事,要先走了。梅一朵是坐他的車子過來的,自然是要跟著他走的。
顧大均和梅一朵上了車後,梅一朵才道:“謝謝你啊,大均。”
“謝我?”
“別裝了。你根本就沒什麼急事,隻是看我坐那尷尬,替我解圍而已。”
“李臨的病,你怎麼看?”顧大均轉移話題。
“我怎麼看……好像並不重要吧。”梅一朵笑了笑,看向車窗外,“我剛才坐在那,看著許夢安忙裏忙外地,一會兒哄哄孩子,一會兒又忙著照顧我們。說實話,要是攤上這種事的是我——我老公可能要失明了……那可是失明!我真沒這麼淡定。我還是不喜歡她,不過,心裏對她還是有點佩服的。”
“挺好的。”
“我說了那麼多,你就一句挺好的?”
“你說得挺好的嘛。”
“我都說什麼了?你有在認真聽嗎?”
“聽著呢。”
“顧大均,你可是我的心理醫生,我說什麼你都得聽著。”
“我不想當你的心理醫生了。”
梅一朵一愣,扭臉看顧大均。
顧大均笑著:“我不想當你的心理醫生了,你呢,也已經不再需要心理醫生。”
“是麼?”
“而且……心理醫生是不能和病人在一起的,所以我……”
“開車吧。”
“我……”
“開車。”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