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尉是帶著聖旨回來的。
“遭罪啊!遭罪啊!”楚太尉像是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癱坐在椅子上。
周氏拿過聖旨瞧了幾眼,眼裏閃過意味不明的光芒:“老爺,皇上既然給輕歌賜婚,咱們就要依著皇上。”
楚太尉狠狠喘了口氣:“若是那孽女敢連累楚家,老夫就算拚了這條老命也要弄死她!”
盡管再不憤也是聖旨,在周氏貼心的安慰下,楚太尉去了西院,周氏帶著女兒楚淩緊隨其後。
“咳咳…咳咳咳…”身在西院的楚輕歌又開始猛烈的咳起來,捂著嘴的雪帕子也見了血。
聽竹一驚,慌忙跑過來為楚絮順氣,眼裏淚光瑩瑩,“小姐,你這些日子總咳得如此猛烈……奴婢心裏難受。”
楚輕歌攥緊了帕子,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上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聲若遊絲,“聽竹…別,別擔心…我沒事…咳咳…”話還未說完,又輕度的咳了幾聲。
聽竹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她的小姐如此善良,為何還要受這麼多的折磨。
到了西院後,周氏上前推開了閨房的門,看到楚輕歌那張跟她娘有七分像的臉,周氏的眼裏閃過一絲狠戾,楚淩更是毫不掩飾對楚輕歌的厭惡。
楚太尉手裏攥著聖旨,眉頭緊鎖。
見到老爺夫人來此,聽竹一驚,行了禮便退到一邊站著。
“父親母親。”楚輕歌虛弱的喚了聲,想要下床行禮,卻被周氏攔住了,周氏雖極厭惡她,但那隻能放在心裏,她不能壞了自己的名聲,尤其在楚太尉麵前,她更要保持端莊溫婉的模樣。
楚淩瞟了一眼這個病秧子,眼中是無盡的嘲諷。若不是為了看好戲,她根本不屑於踏足這裏。
楚太尉沒好氣的把聖旨丟在桌上:“皇上下旨將你賜給景南王做正妃,你給我好好準備,要是丟了老夫的臉,我拿你是問!”說罷便氣衝衝的走了。
楚輕歌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周氏坐到床邊,握著楚輕歌的手,趁機道:“能嫁到景南王府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聽竹一聽這話,頓時急得不行,“夫人,小姐不能嫁!景南王……”
“啪!”楚淩一個巴掌狠狠地打在聽竹的臉上,生生打出了血,“你算什麼東西!我母親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一個賤婢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聽竹咬著唇,手攥的緊緊的,卻再不能吭聲。小姐久病臥床,不問世事,可她卻是知道的,那景南王府如今並不是一個好去處!
楚輕歌暗暗的捏著被子,眼看著聽竹挨打,她卻不能夠保護她,臉色霎時又蒼白了幾分,輕歌撐起笑容:“妹妹莫跟一個奴婢置氣,我全聽父親母親的安排,父親母親讓我何時嫁……我便何時嫁。”
楚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裏盡是諷刺,“你也不看看你這副鬼樣子,分明是攀上了枝頭,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楚輕歌垂下眸子,掩去苦澀的淚。
周氏恍若沒聽見楚淩的挖苦,硬是擠出些眼淚來,“母親可真是舍不得你。”
在旁人看來周氏當真是個好繼母,可隻有楚輕歌自己清楚,這周氏並不如外表那般溫和,她如今臥病在床少不了周氏的手筆。
“輕歌,把藥喝了吧。”周氏拿過嬤嬤送來的藥遞給她。
楚輕歌輕點了頭,接過碗一飲而盡,藥的苦澀在口中回蕩,一碗藥七分毒,她從小自己習醫,又怎會不知這藥喝不得。
她可以自保,卻護不住身邊的人,她怎麼樣都無所謂,卻不能連累聽竹,聽竹對她忠心耿耿,她不能害了這丫頭,周氏既想害她,她又如何能躲掉?如今嫁就嫁了吧,左右她也活不久了。
周氏又笑著同她說了些話,方才帶著楚淩離去。
“小姐……”聽竹哽咽著,眼睛紅了一圈。
“傻丫頭,我這副破身子嫁給景南王實是高攀了……咳咳咳……倒是你,我怕以後你在府裏受苦。”
聽竹不再說話,隻是眼淚仍舊不要命的往下掉。
給楚家下了聖旨後,皇上的心情明顯好了不少,這可是對景南王蕭寒城斬草除根的好機會。
“衛一,今晚便去送楚府嫡女一程。”皇帝清淺的語調裏不知藏了多少針,“朕就不信如此你還能躲過去。”
“是。”衛一暗暗心驚,領了命便退了下去。
“蕭寒城,如今沒了兵權,就算你有一字衛又如何,這一字衛遲早也是朕的。”皇帝摩挲著瓷杯,嘴角微微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