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他本能地抽出軒轅劍,沒等鏘鏘聲起,封神榜驟然升起一股衝天玄光。
金篆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流淌,那一刹那,他望見屬於自己那行金篆......盈滿雙眸。
“......”
陸安平喊不出聲、甚至邁不出腳步,便被玄光吞沒;然而沉寂已久的水鏡真人橫推了把,足以令兩人跨過天地坊。
砰!
刹那的靜謐後,水鏡真人聽到聲巨響,旋即感應到神霄的汲取之力。
“糟糕!”
望著前方孤懸的玄碑,他明白,陸安平是被收了進去。
……
……
三色道標灼灼燙人,原本經仙靈之氣洗禮、重煥新顏的水鏡真人很快又顯衰老。
咚咚!
他重重敲打著封神榜,卻沒有什麼回應,連器靈雲中君也不再顯化。
“該如何是好?”
真人心生絕望,好不容易逃出三天,陸安平卻被收入封神榜中,不知使了什麼手段?
“有軒轅劍與四道符圖......”
他試著安慰自己,推著沉重的封神榜,行走在雲間,尋找造化天宮的蹤跡。
無論如何,九天上不能久留,也僅有造化天宮算是安全——無論對陸安平,還是自己。
很快,水鏡真人就因氣力不濟而停下,上空三道光暈忽閃忽閃的,那是道尊在顯化。
“呸!”
他將目光收回,又瞥了眼恍如死物的封神榜,重重啐了口。
“師傅呐.....”
絕望之際,水鏡真人自然想起了遠赴天外的廣成子,不禁撫著河圖歎息。
如此不知多久,就在他失去神誌前,忽然聽到一聲隱隱約約的歌聲,並非廣寒宮女仙,更像是水畔的少年郎。
“白石郎,臨江居,前導江伯後從魚......”
歌聲一起,神霄天雷便動,這些卻將真人徹底震醒。
他掙紮著起身,搖搖晃晃的視野中,漸漸飄來一位身著麻衣的少年郎,身形時顯時隱,不像是仙家。
“你要尋天宮嗎?”聲音頗具古意。
水鏡真人用盡全身氣力,才勉強點頭,而後仰天倒在雲中。
等他醒來時,眼前由道尊的三色光暈變為一片白玉浮雕,不由得骨碌起身。
“貧道,尚在?”
他看了眼手心,很快確認身處造化天宮中,脫口而出道:“陸安平!”
“還在封神榜中...”
有人回話,是那個身著麻衣的少年郎。此刻他身影凝實,裸著足,顯得格外古樸。
“尊駕是?”
水鏡真人撓撓頭,這少年郎既無道標、也不受封神榜拘束,怎會突然出現在九天上?
“我在天上遊蕩了數萬年,也不記憶自己名號,姑且叫我白石郎君吧!”少年咧嘴笑了笑,卻令他驚愕不已。
數萬年,那足以追溯至上古......
等等,白石郎君?
水鏡真人突然想起,沅水一帶神鬼祠祀頗多,其中倒有位喚做白石郎君的。
“前輩,前輩又是怎樣、怎樣生存下來的呢?”他又望了眼封神榜,才撫著胸口道。
“你是指,九天結界?”
白石郎君天真無邪地道:“我在天上遊蕩,先是躲避巫神、後來又避開各色仙家;天上可廣袤來著,總能躲開......”
“至於結界汲取之力,卻是兩千七百餘年前才萌生,後來的日子愈發不好過——”
一位上古巫神大戰時的鬼神,竟然在天上夾縫中活了數萬年......水鏡真人聽著,愈覺恍惚。
“後來呢?”
“險些消散之際,我得了一記先天符圖,自此就不再怕了;”白石郎君一五一十道:“嗯,我聽大巫講過,這是碧落空歌圖......”
碧落空歌圖!
水鏡真人蹭地起身,臉上褶皺幾乎被笑容抖落:“原來第九道先天符圖,在前輩身上...哈哈哈!”
“輕點,”白石郎君推開他手臂,“要不是覺得這少年有些熟悉,我可不敢貿然出來——”
“不過在天宮中就不怕了,這是軒轅的宮殿、不是三清道人的;說起來,我還是頭一回進來呢!”
水鏡真人好不容易平複下來,但聽白石郎君這般說,不禁感到可憐。“前輩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嗎?”
“絕大部分時間是!”
白石郎君點點頭,很快話鋒一轉道:“後來我在一件青銅壺中找到隻會噴火的猴子,可惜前不久,沒挨過去——”
“會噴火的猴子?”水鏡真人愈發疑惑,“它叫什麼名號?”
那張白皙麵孔透著真摯,略帶哀傷的話音從白石郎君口中說出,仿佛天籟。
“它倒是有名字,叫阿胡拉,也自稱是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