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空蕩蕩的造化天宮中,陸安平疑惑了聲,手中軒轅劍仍指著穀玄牝。
“當初想借你這具爐鼎,若是成了,此刻你我早已不分彼此——”穀玄牝停在前方三丈遠的位置,以一種刻意拖長的蠱惑語氣道:“不如與我一同掌此界?”
“不分彼此?”陸安平徑直奮起劍,如今身處造化天宮,再不用擔心波及結界。“隻怕早被你吞噬了!”
“更何況,一方生機滅絕的世界,又有何用?”
嗤!嗤!嗤!
劍光如影,不斷在白玉廊柱間回閃……穀玄牝以打神鞭格擋之餘,仍不時噴出太陽真火。
真火呈明黃色、精純無比,其間不時現出扶桑金烏的影象,與縈繞四方的符圖青光相糾纏,就像是絢麗而凶險的煙火。
“那就重演此界!”
穀玄牝哼了聲,話鋒卻是一轉:“你真當那三位這麼好心?”
“什麼意思?”
飛劍的白玉碎屑中,陸安平險些斬破打神鞭,動作卻幾乎停下。
“什麼意思…嘿嘿,”穀玄牝譏諷地笑了聲,“那九天結界可未必堅持保全眾生的心思——”
“喬玄說的沒錯,你太心軟了!”
“那些懸空山?”
聽到這番話,陸安平本能地想到初入三天所見的懸空山,上麵宮觀、草木、靈禽無所不有,卻偏偏少了人。
“若是域外天魔破界,那三位隻會攜少數人遠遠離開——”穀玄牝說著,又偷偷放出兩記釘頭七箭書。
叮!叮!
陸安平有些發怔,直待那兩重烏光堪堪至眉心,軒轅劍本能地護主時,才回過神。
他原以為“三清”也好、雲中君也罷,隻是機械執行道祖融入結界時的遺誌,沒想到還有第二道打算?
“那會到哪裏去?”
“自然是星河之中,還能逃得了哪裏?”穀玄牝臉上同時露出鄙夷與遺憾的神情,笑意也愈顯邪魅。
星河之中早沒有了混沌元氣,連靈氣也沒有一絲。在無邊無際的奇寒中,隻怕九天結界也會耗散,何況雲中君挑選的“幸運兒”……
想著那可能的場景,陸安平不禁毛骨悚然,可轉瞬穹烈鳥的聲音又將他拉回此刻。
“興許不得不走上那條路!”
他麵色鐵定,仿佛下了什麼重大決心,於是攻勢也愈淩厲,以至於造化天宮也隨他的心意搖晃。
這樣的轉變令穀玄牝頗詫異,這位太一神君勉強招架著,憤怒道:“你要將先天符圖融合結界?”
“這是唯一的路——”
陸安平腦中閃過無數念頭,又一一否決,最終無奈地搖了搖頭。
“愚蠢!”
“軟弱!”
穀玄牝氣急敗壞地吼了聲,徑直打出無極太一圖,原本搖晃的天宮隨即安定,虛空中生出的毫末,開始漣漪似的擴散。
……
……
天外三天上空,四十九道先天至寶影影綽綽,將搖晃的天宮映得攝人。
水鏡真人張皇失措地望著,尤其白玉天宮後方隱約的天之裂隙,心中擔憂不已。
不知何時,雲中君從黑乎乎的封神榜鑽出,同樣驚慌地望了會天宮後,反倒露出輕鬆的神情。“沒想到穀玄牝的出世,反是個契機……”
“契機?”
水鏡真人緊盯著雲中君,恍惚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眼下還不晚——”
雲中君拖長音調,目光從天宮緩緩挪開,最終卻落在白石郎君身上。“域外天魔將至,憑你們之力,還妄想拯救眾生嗎?”
“隻有一個選擇……”
“可是?”水鏡真人想要反駁,發現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底氣。
的確,便是集齊九道先天符圖,也隻能與結界相融,去博取最後一線生機……
畢竟,連師傅廣成子也消失在蒼龍角,還能有什麼希望呢?
“但你們明顯準備好了第二個?”
這時,沉默依舊的白石郎君忽地開口了,他的目光眺向反方向,那裏是滴溜溜轉的青色懸空山。
水鏡真人全明白了,隻是愈發絕望,那奇異的穹烈鳥仿佛往心底去撓。
“必要時,我們會帶一部分人離開——”雲中君並非否認,幾乎是麵無表情地道:“保存一點火種也好,我想道尊融入九天結界,也秉承了這樣的信念。”
似乎是配合他的話語似的,起伏的三天上再度現出道尊的身影。它們縹緲出塵,流淌著道韻,卻不能再令人信服了。
“離開?星河中豈不是更加危機……”
水鏡真人顫聲道,他的目光仿佛越過三天遮掩、看到了域外天魔的軌跡,以及末日的到來。
“所以這隻是不得已的計劃;”雲中君神色緩和了些,可仍顯得過於機械,“道尊還是希望,將符圖與結界相合,抵禦這番域外天魔……”
“這很難。”白石郎君見識過第一次天魔犯界,打心底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