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兒臣回來晚了！母後！”
坤寧宮的殿門突然從外被推開了。
朱棣奪門而入，快跑到馬皇後的靈牌前，撲通跪了下去。
“母後！”
朱棣跪趴在馬皇後的靈位前，放聲痛哭。
“殿，殿下節哀。”
不知何時，身後傳來了某個小太監的聲音，似是有意地打斷了朱棣的哭聲。
朱棣慢慢爬起身來，擦了擦眼淚，輕輕地轉過頭去。
發現宦官馬三寶正跪在自己身後，雙手扶地，頭冠深埋。
“你是...”
“回殿下，奴婢名叫馬三寶。是、是孝慈皇後選拔的坤寧宮門侍。”
“哦...”朱棣仍帶著哭腔，問道：“你進來可是有事說？”
“回殿下。奴婢隻是想勸殿下...”馬三寶頓了頓，略微思考了片刻，說道：“勸殿下節哀。”
馬三寶把“節哀”兩個字故意說的重了一點，略微抬起頭，偷瞥一了眼朱棣的反應。
朱棣似乎並沒有在意馬三寶說的話，隻是略帶嗬斥的說道：“節哀？本王對母後的感情，你這奴才怎麼能知道！”
“奴婢不敢。”見朱棣略帶嗬斥的語氣，馬三寶再次把頭埋了起來，過了片刻，才慢慢說道：“隻是秦王殿下和晉王殿下來哭靈的時候都沒有哭啊。”
聽馬三寶這麼說，朱棣心中一怔。他本就不知道這個馬三寶究竟是馬皇後的人，還是太子的人。如今聽這個奴婢這麼說，朱棣自己變得更狐疑了。
“你什麼意思。”
“奴婢隻是勸殿下保重身子，莫要哭壞了才是。”馬三寶又將“身子”兩個字說重了一點。
朱棣終於回過頭，正式地看了一眼這個跪在自己麵前的小太監。原本嚎啕的樣子，也逐漸收斂了起來，變成了平實地抽泣聲音。
“知道了。”朱棣又轉回身，淚眼迷茫地看著馬皇後的牌位。
馬三寶也起身，低頭躬腰地往後退了幾步，又略微抬頭看了一眼這位燕王的背影，眼神也變得猶疑起來。
馬三寶離開了，殿內的朱棣也收斂了嚎啕的哭聲。
他感覺出馬三寶是在暗示自己，但至於在暗示些什麼，朱棣卻並不清楚。他很想一問究竟，又害怕這個坤寧宮奴婢是太子或是其他人的試探。
為今之計，朱棣隻能做他確保無事的事情了。
朱棣安靜地坐在馬皇後的靈牌前，臉上傷心的神情變得有些苦澀，而剛才因痛哭所留下的淚痕這時卻更像是臉上的傷疤。
朱棣的腦子變得亂了起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想些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又傳來一聲打亂思緒的問候。
“是四弟麼？”
朱棣扭過頭，看見太子朱標和永昌侯藍玉戰爭殿門外。
“大哥！”原本平靜的眼波之中又一次泛出淚水。朱棣倉促起身，幾步快跑就到了朱標麵前，二話不說便跪了下去，抱著朱標身子帶著哭腔喊道：“大哥！”
或許是秦王與晉王在拜靈時顯得過於冷靜，朱標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驚到了，和藍玉相視相視一眼，又仔細地看著麵前跪著的四弟。朱標的原本繃著的眉頭也疏散開來，淚水止不住地從緊張的眼眶中滲出，不自主地並伸出雙手攙扶起麵前的朱棣。
而藍玉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
“四弟，快起來，快起來！”
攙起自己的四弟朱棣，朱標看到了朱棣那雙早已紅著的雙眼，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四弟啊，你終於回來了。”
朱標的語氣中似是有些埋怨朱棣的味道，像是受到人欺負一樣，主動地和朱棣相擁一處，甚至言語之中還帶著哭聲。
“大哥，小弟也是剛剛到的京城。這不還沒去覲見父皇，就直接跑來母後這裏祭拜了。沒想到正好遇見大哥你在啊。大哥，四弟好想你啊。”
麵對此情此景，藍玉去似乎並沒有被感動，表情嚴肅地看著朱標與朱棣，這一對悲傷且略帶欣喜的兄弟。
看著二人相擁而泣了好一陣子，沉默的藍玉再也沒有忍住。低著頭，朝著朱棣拱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