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頭,從人縫裏擠出來一對母子,正是我遇到的那兩人。
村長臉色稍有難堪,嘀咕一陣,道:“阿依·尤麗吐孜,你家,方便嗎?”
“沒關係的,村長,他們都是好人。”這個母親原來叫阿依·尤麗吐孜。
“你們四個大男人,睡一起方便,我跟著他們走吧。”孟琬說道。
陳教授輕輕點頭,但還是不放心,並沒有直接同意。
孟琬雖說得在理,可我心中仍免不了有些失落,其實我想去她家睡,畢竟我和他們也算“認識”了。如果可以征求一下,我肯定表現積極,隻怕阿依·尤麗吐孜一家不這麼想。
但眼下阿依·尤麗吐孜表情有點僵滯,身旁的小坎曼爾更是明顯不悅。
“那個,熱合曼村長,我來是想邀請他,”阿依指著我,“來我家,他是我和坎曼爾的大恩人,所以……如果他不嫌棄的話……”
語罷圍觀村民一陣唏噓,孟琬則更加尷尬,愣在原地傻傻地盯著我。
窘迫的氣氛下,連空氣都變得濃稠而凝固。
“那個,大家靜一靜,我剛才確實把食物和水分給他們了,還有,”我轉向孟琬,“你們四個是一個團隊,在一起方便討論,我這外人在這兒有點不合時宜了,所以,今晚我出去吧。”
孟琬點頭,眼神裏滿是感激,不住道謝。
可三男一女在兩間房該怎麼分配呢?
此時賀連橋走過來,“現在就好說了,今兒個我打地鋪,孟琬同學獨自一間,這就皆大歡喜了,好了!圓滿了!”
終於在場所有人都滿意地點頭。窗外風聲驟起,能清楚聽到沙礫拍打在玻璃上的聲音了。
“大家快回家吧,一會兒風再大走不了了。”熱合曼村長道。
簡單收拾一下,跟陳教授商量明天早上風停後我盡早趕過來。阿依掏出兩塊頭巾,給我一塊,幫坎曼爾圍一塊。帶著我們頂住風沙艱難跋涉回家。
阿依家有一個小院子,一共兩座房,一座小配房放置雜物,另一座是“兩室一廳”的土坯房,兩間臥室,中間的大廳包攬廚房、餐廳、客廳等所有功能。
家中沒有地磚,隻好挑些細小的石子鋪起厚厚一層,踏在地上“咯吱吱”響。
吃完晚飯後,天色已晚,沙塵暴徹徹底底到來,那陣仗,好似門外盤旋著一隻巨龍,等找到房子的破綻便一舉而入。
阿依喊我幫忙,將沉重的餐桌頂在門後,風暴的氣力是很大的,單憑門閂抵抗不住,一旦門被吹開,屋內擺設會瞬間被拋卷出門外。
但我們已經做好十足準備,呼嘯的風魔在門外徘徊,屋內卻顯得溫暖祥和。
阿依點起一盞馬燈,橘黃色的一團燈光將中廳照亮,坎曼爾·夏哈普坐在地上抄石子玩。
我們兩人坐在桌旁閑談。
坎曼爾·夏哈普的名字,翻譯成漢語,是“星月”的意思,可以說很好聽了。
又談了談村裏的情況,一共十五戶人家,家裏有壯勞力的,趁點錢的,早都搬走了。隻剩下半村老弱婦孺,勉強靠著到縣城賣些農活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