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眼淚撲簌簌地落下來,兩隻手擦不過來,我一定要走出去,我的錢這就掙夠了,我這就來救您,我一定能讓您活下來,讓你好好看看我,看看你的大兒子。
最後,我狠狠地吸吸鼻子,抬手擦去眼角的餘淚,雙手扶住孟琬的肩頭,輕輕地拍:“好了,咱們還有路要走呢,一定要好好活下來啊——”
孟琬眼睛和嗓子都已經哭腫了,仍舊趴在父親的肩膀上,不住地啜泣,她沒有說話,隻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過了好久,她才抬起頭來望向我,雙眼紅腫,梨花帶雨:“我想把他們帶走——”
我心中一驚,心想孟琬是不是哭糊塗了,兩個和成年人一同高的雕像,說搬走談何容易,光憑我們自己兩條腿都跑不過來,怎麼可能帶著它們一起走,況且這也不是孟琬的父母啊,隻是雕塑而已。
但孟琬這時候心情極為脆弱,我不敢拒絕她,隻是眼神中略帶為難,空中唯唯諾諾。
孟琬的雙手忽然抓住我的手,嗓音中又泛起了哭腔:“好不好啊——”
她這時候幾乎快失去理智了,完全不考慮事情是否合理,隻按自己心中想的來,像個五歲的小孩子一樣。
我咬了咬嘴唇,艱難地從嘴唇中吐出一個“好”字,邁步上前,一手摟著孟琬父親的腰,半蹲下去,一隻手去撈他的腿,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把他搬起來,隻是多少做個動作吧——
可手上稍微一用力,就能感覺到沙子做的雕塑自手觸摸到的地方傳來一陣碎裂感,這雕塑根本就抱不起來,隻要一用力,整個雕像就會從外向內碎成沙子——
“對不起,我搬不了——”我歎口氣,說出這句話,比說一個“好”字還要難上千萬倍。我直起身,看著孟琬,她卻蹲下來,雙手捂著臉,泣不成聲。
我傻愣在原地,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好,過了一時,孟琬忽然止住了哭聲,雙手反複抹去臉上的淚痕,站起身來調整呼吸,轉而麵色平靜地看著我:
“好了,我沒事了——”
我自顧看得吃驚,剛才還是個柔弱女子,現在竟然又像個沒事人一樣,我擔心這樣過於大的情緒轉折會對她的心理造成創傷,連忙說道:“要不然,你還是,再調整會兒吧,我怕你——”
“我真的沒事了,我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人,現在大家逃出去要緊,我不能耽誤了你們——”
我不再說些什麼,隻是望著這個神奇的女孩子,心中肅然起敬。
“我他娘的!不得了了!你們快來看!我他媽——這兒竟然還有咱們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