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道聽途說,千兒三這個人究竟什麼樣我還是沒見過,這一晚上就那樣迷迷糊糊過去了,我好像睡了一會兒,酒精的作用在後半夜忽然顯現,我在惶恐不安中度過了那堪稱煎熬的一晚。
第二天陽光隔著窗簾灰蒙蒙地撒進屋子,我睜眼一看,已經快八點了,一般七點我媽就會叫我起床,八點都要出攤了。可今天我媽怎麼沒來催我呢?不會是出事兒了吧——我腦中像被閃電擊中一樣,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奪門而出,發現我媽正把飯菜擺放在桌子上,一抬頭看見我,埋怨著笑道:“你還知道起啊——昨天喝了多少酒,今兒早上屋裏都是酒氣。”
我暗自鬆口氣,看來自己太神經質了,回到屋子穿好衣服,洗漱完坐在桌子前,看著飯菜沒有胃口,好像一團棉花堵在胸口,沒有食欲。
我媽一直沒停下筷子,嘴裏吃著飯還不忘嘮叨:“你快點吃啊,今天晚了,趕緊,還要去出攤呢——”
出攤,現在我一聽到這兩個字都頭皮發麻。
“要不咱別去了吧,今天歇一天——我好累。”“怎麼?這才開始幾天你就受不了了?別沒出息了,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沒個常性,你不好好賺錢,做生意,以後拿什麼娶媳婦?”
“行了媽,別說了,我這不是——”我說話聲音越來越小,苦著張臉道。
我媽疑惑地看著我,手裏忽然放下筷子,探過頭來仔細打量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瞞著我?你臉色不對啊——”
我生怕我媽繼續追問,把我招惹小混混的事兒逼問出來,忙轉移話題,“沒有,我就是還沒醒酒呢,有點難受,昨天喝得太嗨了,要不,要不,我今天別去了吧——”
我媽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不對啊,沒發燒啊,你這怎麼比我的頭還涼呢。要不你就在家歇著吧——”
我心中想著,就算我不去,他們也肯定會到地方去蹲我媽的,到時候受欺負的是我媽啊,我怎麼能把自己的惡果讓老媽來承受,反正躲得過初一躲不了十五,我一咬牙一狠心,抬起頭來對我媽說:“沒事兒,我得去!”
老媽則跟看神經病似的瞥我一眼,自己也吃不下飯去了,說了句讓我快吃,起身拿著自己的碗筷刷碗去了。
我硬著頭皮陪我媽到市場老地方出攤,來往的人依舊麵色冷淡,左右打量著水果蔬菜,挑選自己要買的東西,好像這一天沒有任何異樣,整整一上午,我手心都在嘩嘩地冒汗,抬頭四下裏觀望,看看有沒有什麼可疑的人出現。
但生意還是照常做,沒有一點不同尋常,我媽還是那麼老實,過往的人不論買不買,隻要停下來看看,我媽都咧著嘴笑嗬嗬地遞過去一半剝開的橘子,讓人家嚐嚐鮮。一上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似乎眨眼間就挨到了十一點半。
“今天應該不會來了吧,沒準上午有什麼別的事兒呢?那我今天下午出去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碰上他們,挨一頓打就挨一頓,沒什麼大不了的,隻要不把我們的日子搞得過不去就都能接受。”我心中這麼想著,身體也隨之放鬆下來倍感寬慰,希望鳳是羚快馬加鞭地找到他要找的人,然後把事兒給下了,就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