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這一套其實很有講究,根據人不同,人的情況不同,那個錐子在碗口上擺動的形狀也不同,比如一個人如果受了驚嚇,身子不適,好端端的突然感到渾身無力,頭暈腦脹,那大概便是受了驚,此時老姑手裏的錐子就會不斷地在碗口上畫圓,如果你受到的驚嚇程度大,那麼對應的錐尖畫的圓圈也會大,至於消驚的方法也很簡單,就由老姑一直念動口訣便好,慢慢的那個錐子畫圓的幅度會小下來,最後懸在碗上靜止不動,這時說明受驚嚇的人也好了。
如果是你沾了陰氣,也就是人們嘴裏說的鬼上身,其實這種事還是有的,不過沒有電影電視裏演得那麼甚,如果被鬼上身,也就是沾陰氣,不舒服的情況會比受驚的人更嚴重一些,高燒不退也是常有的事,比一般人更容易生病,此時老姑手裏的錐子便走黑線,沿著黑線前後走。
倘若錐尖走白線,便是沾了陽氣,陰氣指鬼魂,陽氣則指的是神仙,這種情況少之又少,因為死後不下地獄反而成神的人是少之又少,隻有生前品行極為端正之人才有可能做到,一般人死後都會變成鬼魂,至於錐尖走陽線,老姑做這行一輩子,真沒看到幾個。
老姑給我看完,想大叔嘀咕幾句,嚇得大叔臉色驟變,慌張地跟我說:“你身上趴著一個女鬼和一隻老貓!”
我哭笑不得,心中既驚訝,又有點不信,驚訝的是老姑似乎知道我昨晚害死了一隻幾乎快成精的老貓。不信的是我昨晚並未遇到什麼女鬼,身上更不可能趴著一隻女鬼了。
“老姑,我不知道你說的這女鬼是從哪兒來的,我知道您法力無邊,還請明示。”我頷首道,口氣謙遜不少。
老姑歎了口氣,看了我一眼,眼中竟然閃過一絲驚駭之色,隨即扭過頭去,轉身到碗櫃前,一隻手輕輕撫摸著碗櫃上的那套衣服,眼角酸澀,不一時竟淌下兩行濁黃的老淚,嘴裏嘰裏咕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我和鳳是羚自然聽不懂,但站在一旁的大叔臉色有些不對勁,他朝我們偷瞄了一眼,眼神躲閃,好像有些畏懼我,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是畏懼我身上的那兩隻鬼。
老姑不知道什麼原因,忽然就不管我,自己一個人流淚發呆,三人知她脾氣古怪,誰也不敢上前去勸,我心裏越琢磨越不是味兒,老姑說我背上趴著一隻女鬼,一隻貓,搞得我也渾身不自在,她卻忍住不說要如何驅除我身上的那兩隻鬼。
老姑對著衣服說了好多話,才轉過身來對大叔說我的情況,直聽得大叔又是搖頭,又是歎氣,臉上的表情極為複雜,又有害怕,又有無奈,既愧疚又惋惜,一對黑眼珠在眼眶裏轉來轉去,幾乎要掉下來似的。
老姑說完了才對我們哆哆嗦嗦地道:“老姑說,你身上的那隻貓是隻老貓,不太好對付,但如果多送幾天還是能送走的,就是你後背上的女鬼,不像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