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留著光頭,鋥明瓦亮,身上油滋滋的,渾身發亮,一看就是個常年遭煙火氣熏蒸的老手。
老板正往箱子裏收火燒呢,本來剛打好的火燒擺了沒半個小時,就要都收進箱子裏了,桌子上擺著滿桌子的涼菜,還沒來得及收起來,老板被我攔住,滿臉晦氣地道:“不賣了,今兒關張了。”
男人一邊說著,順眼朝大道上瞥去,街道上熙熙攘攘地,挨家挨戶門洞大開,老人小孩兒都紛紛上街,年長的都板著一張臉,雙手背在身後,一步一緩地朝村北邊趕去,身後跟著幾個小孩子,小孩子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看來村裏很少有這麼多人都自發上街的活動,孩子們個個興奮得緊,跑來跑去,被大人們訊吃一頓,又紛紛學著老頭老太太的樣子,貓著腰,嘴裏喘個不停,好像若尤其是似的。
我們上午去找老姑的時候還沒這麼多人,不知道村北邊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兒,我在心中暗自推算一番方位,料到老姑的住處正在村北,又想到老姑那番話,以及我們出來時她的慘叫聲,不由得心裏咯噔一下,不過終究還是噎住心裏的想法,先問問老板怎麼回事。
“老板,這不對勁啊,這才幾點了,正是飯點兒的時候,你怎麼關張了?”
“什麼飯點兒不飯點兒的,你們看不出來村裏出事兒了嗎?還想著吃飯,你看我飯店裏有人嗎?吃什麼飯。”老板急得很,眼睛都瞪圓了,說話間已經把自己油膩的套袖脫了下來。
“老板老板,那你也好歹賣我們點東西吃吧,我們是外地來旅遊的,這兒也沒個親戚什麼的,你不賣飯給我們吃,我們就挨餓啦!”我死纏爛打,老板站在站台後麵,他越是想看外麵的事物,我就越擋著他,非逼他給我們賣飯不可,反正動手我和鳳是羚也不怕。
老板氣得直罵娘,擼袖子就想跟我們“講道理”,點後麵老板娘腋下夾著一塊白布,挑簾從店後走出來,看老板竟然還沒把店收拾完,氣得直瞪眼,娘娘姥姥地罵老板,老板頓時安靜下來,指著我們說來搗亂的。
“美女,我們就是買個飯,又耽誤不了多長時間,要是你老公早給我們拿點火燒,這店早就收拾好了。”鳳是羚抖個機靈,全把過失堆在老板身上,這老板看著凶,其實是個怕老婆的,自己心裏有火,又不敢當著老婆的麵發出來。
老板娘抬腳蹬在老板屁股上,“人家要買火燒你順手就給人家拿了,幹這麼多屁事兒,娘們兒唧唧的,一會兒耽誤了去老姑家讓別人怎麼看咱們家?”
我聞言一驚,果然村裏這麼大動靜跟老姑有關,至於什麼事兒我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了,張口問道,“美女,老姑怎麼了?”
“別他娘的老美女美女的叫,看不出來我嫁人了?流氓,”那老板娘白了我一眼,我尷尬地捶了下自己大腿,心想這兩口子沒一個好惹的,活該沒人來吃你們的飯,“老姑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