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沒想到,這個村子裏的人思想覺悟之低竟然到了這個程度,生了病寧願去找這麼不靠譜的人來治病,也不願意花點錢去診所醫院看病,要是這樣跪在地上頂個手絹念叨念叨能治病,還要醫生有什麼用,這樣隻會使病情越拖越嚴重,可見迷信對白村人的統治力恐怖如斯,那大道爺身份比老姑還要高出許多,恐怕他要說一句吃人肉能治病,還真有人會癡迷到這種地步,把活人肉割下來治病做藥引。
我把這些迷信東西恨到了骨子裏,恨得牙根癢癢,隻盼著趕緊離了這個荒誕的地方,再也不回來。
再說女孩兒領著弟弟回家,走到泔水桶旁時,姐姐撒開弟弟去拿水桶,小孩兒向前軟趴趴地踢踏了兩步,竟撲到在地,我剛想去扶,他姐姐已經反應過來,一把將他從地上拽起,嘴裏不住地咒怨:“死孩子,連個道兒都不會走了,讓你多禱告禱告你還不聽,一大早就跑出來彈玻璃球!”
二人磕磕絆絆地回了家,我心中卻隱隱擔憂,這孩子如果再這麼耽誤下去,早晚發燒燒出毛病來!可我自己都處理不清,還是先擔心自己的事兒吧,如果真有餘力再管他們。
鳳是羚癡癡地看著那女孩兒把弟弟領回家,這才嘬了口唾沫道:“嗨,咱們怎麼忘了問問他們診所在哪兒了——”
我口中不屑,“問不問的,有這樣做家長的嗎?生了病不去醫院,找什麼神婆,當真缺看病那倆錢麼。”
二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溜了許久,也看不見個人影,心中逐漸急躁,我忽然想起,老姑家裏肯定人多,那兒都是參加喪事的人,於是拉著鳳是羚朝老姑家出發,隻是我憂慮在身,昨天大叔將我身上有鬼以及害死老姑的事兒肯定都告訴村裏人了,我怕他們認出我們來,到時候不好脫身。
但總不能硬闖進別人家裏問吧,可行的方法隻有這一個了,二人來到老姑家在的胡同,早上清冷,人還比較少,隻留下來幾個守夜的,我和鳳是羚在門口站住,看到老姑家門洞口撐著一個人影,細一看正是傻二。
“咱們問問那個人。”我指著傻二道。鳳是羚白了我一眼,“得了吧,你再找個不靠譜的,那不是昨兒咱們遇見的傻子嗎,你問他有個屁用。”
“那咱倆分開問,你去裏麵問,我問問傻二。”我把鳳是羚推在身前以擋住別人的視線,他不知道我搞什麼花樣,一臉懵地進了老姑家。
傻二正抄著雙手,傻嗬嗬地看著門洞裏的人忙裏忙外給老姑守靈。
“傻二,來這麼早啊。”我笑著跟他打招呼,門外清淨得很,沒人注意我們。
傻二瞥了我一眼,笑嘻嘻的朝我點個頭,“擬今兒個才來樣——”(你今天才來啊)說罷又仰著下巴朝門洞裏看去。
傻二跟一般的傻子不一樣,他雖然傻裏傻氣的,但是整個人還是很精神的,能正常和人們打招呼,而且努力撐出個大人樣子,學著一股大人的口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