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磕頭都是什麼舊社會的習俗了,怎麼還能保留到現在,我忙推脫道:“不行不行,治病救人就是一順手的事兒,我也不是什麼醫生,你用不著拜我,要這樣的話,以後醫生來了,你們村裏人不成了磕頭蟲了,一天到晚給人家磕頭道謝的。”
村民們執意把我按在凳子上,鳳是羚在一旁咯咯地笑,我逃不了,隻能任傻二對著我咕咚一聲跪下來,梆梆地在地上磕了仨響頭。傻二笑著抬起頭來,朝我一拱手:“爺,我給你磕頭咧!”
“你可別叫我爺啊,咱倆歲數差不多,頂多算平輩兒,你給我叫爺是什麼道理!”我忙擺手,隻覺得兩片臉蛋又紅又漲,傻二倒是爽快利落,拜下來又是三個響頭。傻二人傻,不懂人倫道理,就知道我救了他,給他治病,是他的大恩人,於是直管我叫爺,逗得周圍人捧腹大笑。
大嬸也咧嘴大笑著上前把傻二扶起來,道:“我們家傻二就是傻,你別見怪,他小時候就跟他爺好,就認他爺,從他爺走了以後,誰對他好,他就管誰叫爺,哈哈哈——”
大家在一起又樂嗬了一陣,終於乏困了,飽餐後濃鬱的睡意在人群中傳開,大家也紛紛打著嗬欠回家睡覺去了。我和鳳是羚也辭別眾人,搭伴回旅館,我忽然想起旅館大叔來,因為拜牛教的事兒鬧得我們挺僵的,現在也不太好意思去見他,不過我們的行李被他發現了,不知道眼下放在哪兒,隻能先回去再說了。
路上經過老搖家裏,門前貼著一副白紙黑字的對聯,靠牆擺著兩個花圈,看來是給孩子辦喪事了,不過門可羅雀,冷清得很,老搖家沒有擺酒席,隻是在屋子裏擺了一副靈堂,我和鳳是羚在門前停了一會兒,始終覺得不好意思去見他們,希望村裏人會把今天的情況跟他們家裏說說,二道爺為此也付出了性命代價,但願能給他們帶來一絲慰藉吧,隻是失去家人的痛苦哪裏是安慰慰藉可以一時撫平的,什麼代價都不如當初沒發生的好,就像我爸,縱然殺了肇事司機全家,也不如他那一天沒有開車。
正在我悵然之時,鳳是羚不解地道:“為什麼老道祖走的時候還要帶走潘紅道的屍體呢?不覺得累贅嗎?交給村裏人處理不就好了,他一個老人家,要怎麼安葬屍體呢?難道——”
“你是說他還沒有死?這不可能吧,潘紅道那個樣子不像是假的,而且看著像是死透了……”我越說心裏越沒底,我當時隻看著潘紅道是死了,不過並未去檢查他的心跳脈搏,難道是老道祖在其中故弄玄虛,讓潘紅道假死?老道祖那護犢子的老頭,這麼做並不是沒有道理,看來我們極有可能傷了他的當,這老東西油得很,真希望永遠不要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