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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蒙著麵紗的李芸香帶著李家寨的山匪們押解著眾多的“暴動分子們”朝李家寨走去。
自己原本是想利用麻老官奪了麻達魯的權利,利用麻老官痛恨周平山背叛的憤怒,從而削弱或鏟除周平山。但是事情的發展出乎自己的所料。
就在自己帶著人按部就班的執行計劃時,瀘溪縣發生了大暴動,瀘溪的農民們,工人們,學生們在中共地下黨的帶領下衝擊瀘溪縣各處重要的據點。
計劃被打亂,隻好提前行動。在暴動平息後,鏟除了麻達魯。
就在自己帶人前往土司府的路上,化裝成保鏢模樣的焦平從漵浦縣趕來,並帶來一枚飛鏢。
熟悉的字跡,熟悉的飛鏢樣式。
“解救瀘溪全部暴動分子,交換十三姨。雲山爺。”簡單的幾個字將交易的事項交代的很清楚。
根據焦平的描述,十三姨是被周平山的人劫走了。而這飛鏢的主人雲山爺顯然是一個同情赤匪的人,難道他是要親自去解救十三姨,再以十三姨做交換條件來救這些被緝拿的暴動分子?
有年輕的農民和剛烈的遊擊隊員開始劇烈掙紮,試圖掙脫開山匪們的押解。
李芸香沒好氣的大喝道“蹬鼻子上臉,是不?”
鞭子高高舉起,就在鞭子要揮下去的時候,李芸香又遲疑了。
對於這些個同樣是貧苦人的暴動分子,天然的同情心令她難以將鞭子狠狠抽下去。
呼嘯一聲,蒙著麵紗的李芸香打馬,快速朝李家寨而去。
農民們,工人們,學生們,中共地下黨們,都從李芸香的這個遲疑的動作中感受到了這震懾整個湘西的第一女匪心中那最柔軟的地方。這就是一個人最本質的良善。
月光下,這龐大的隊伍像一條長龍般朝李家寨行進。
……
漵浦縣沅江碼頭前的廣場,眾多的暴動分子和中共委員們被雙手捆束,押解在廣場正中。
廣場四周矗立著十八個大鐵皮桶,鐵皮桶上放著大鐵鍋,大鐵鍋裏是熊熊燃燒的柴油。火光將廣場照射得異常明亮,不遠處的江水折射著火光,發出刺眼的光芒。
顧錦之氣勢洶洶地雙手叉腰,列著衣襟,站在大平台上,掃視四周。
每隔上十幾分鍾,這個因為老娘被劫而導致頭腦發昏的富家少爺就會扯著嗓子高聲喊上幾嗓子。
“如果想要這些暴動的赤匪們安然無恙,就在兩天內將我老娘毫發無損地送回顧家大宅,我顧錦之是沒有耐心的。”
突然,一道寒光朝顧錦之射來,顧錦之連忙躲避,飛鏢刺入顧錦之身後的一根木樁上。
又見飛鏢,顧錦之的心咯噔一下。
顧錦之飛快地將飛鏢拽了下來,將飛鏢紮著的紙張展開。
“釋放漵浦全部暴動分子,交換十三姨。雲山爺。”
突然,一聲槍響。
顧錦之大驚。
一名參與暴動的農民被一顆子彈射穿了眉心,鮮血順著彈孔噴湧而出。
“我草他祖宗,哪個王八蛋開槍?”顧錦之呼嘯一聲從平台上跳下,衝了過去。
一身戎裝的柳國浩緩緩轉過身來,舉著冒著青煙的手槍,道“顧團,是我開的槍,這些赤匪囂張得很,一直在掙紮,我們必須給他們一個震懾。”
顧錦之恨得牙根直癢癢,拳頭握得緊緊的。
漸漸的拳頭舒展開,因為憤怒,手指狠狠指向柳國浩的鼻尖。
“老子鄭重警告你,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隨便開槍,若是再任意射殺這些被抓獲的暴動分子,我可以立即以違反軍紀緝拿。”
柳國浩的眉毛抖動了幾下。
壓抑在胸口的不滿終於爆發。
“顧團,這些赤匪都是反革命罪,這是重罪,是國民政府要強力清剿的對象,顧團的前程輝煌,不要因為私人問題而導致大業被毀。”柳國浩語帶嚴厲地說道。
顧錦之不傻,聽得明白柳國浩話中的含義。
“好,成,你小子講的都是大道理,你講的都是板上釘的釘子,那是響當當啊。”因為惱恨而臉色漲紅的顧錦之緩緩轉過身子,抬起腳步。
就在腳步即將落下時,顧錦之突然迅速回頭,一把烏黑的手槍被快速舉起,槍口直抵柳國浩的眉心。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顧錦之會突然轉過身來,並用槍直對柳國浩,人人張大了嘴巴。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命令。有我顧錦之在,哪一個敢隨意射殺這些暴動分子。”
柳國浩張了張嘴,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
某神秘山洞。
一向高高在上,被眾人簇擁的風光無限的十三姨披頭散發地被捆束在一根石柱上。精美華麗的衣裳早已經血跡斑斑。
鮮血混合著淚水將一張精致的臉龐“畫”的一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