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帝王篇 第五夢 我姓劉(4)(1 / 2)

當地官員不配合,湖陽守將有所顧忌,再加上當時我們攻城的聲勢越來越大,湖陽守將也不敢輕舉妄動,最終我們攻克了湖陽,我舅舅一家老小也幸免於難。

一路勝仗打下來,我得到了一匹棗紅馬和一枝長槍,終於從那頭慢騰、難駕馭的老牛身上解放了下來。有了武器裝備,我鬥誌昂揚地跟隨大哥劉縯率令舂陵兵與新市、平林兵聯軍共同攻拔棘陽(今河南新野東北)。在聯軍的進攻之下,棘陽縣長岑彭倒也時趣,帶著老婆孩子棄城出逃。於是我們的目標就對準了與之遙遙相望的南陽郡府宛(今河南南陽)。

說實話,幾番勝仗打下來,我們一邊忙著分享戰利品,一邊嘲笑官軍不經打,那真是誌得意滿,得意忘形了。這就好像現代人炒股,剛賺了一筆,緊接著入市,被套的機率很大。而我們恰恰忽略了南陽曾是新朝皇帝王莽的老巢,新莽南陽的最高軍政長官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駐兵於此。

而我們輕視了他們,認為要不是李通兄弟的起義計劃泡湯,官軍這兩個地方大員早就蹬腿歸西了,我們完全忽略了他們率領的10萬大軍正虎視眈眈地等著我們。

那天,大霧彌漫,官軍在宛城十八公裏開外的小長安(今河南鄧縣境)設伏。我們不熟悉地形,霧靄之中,不知虛實。當官軍向我們發起猛攻之時,我們倉皇應戰。淒冷的荒郊,兄弟們淒厲地慘叫不絕。情勢相當不妙,聯軍開始後撤,可是霧靄之中哪能辨清方向?而官軍憑借著對環境的熟悉,在背後瘋狂地追殺。

我騎著棗紅馬,而更多的同宗弟兄隻能死命地邁開兩條腿兒奔逃,就在此時,我見到奔逃人群之中的小妹劉伯姬,我將其拉上了馬,和我共乘一騎。

馬兒快速的奔逃,我們獲救的幾率越來越大。而就在此時,我遇見了我二姐劉元扯著三個孩子在驚慌失措地人群之中奔命。我讓她們趕快上馬!

然而,意外地是,我的二姐哭了!她一邊氣喘籲籲,一邊眼淚撲簌簌地掉,她喊道:“弟啊,你帶著小妹快逃。我們四個要是都上去了,馬就得累趴下,咱誰也跑不掉。你帶著小妹快跑啊,小弟,你們活著就權當姐活著了。”

眼看著身後的官軍逼近,情急之下,我眼含熱淚,帶著渾身顫抖的小妹一頓狂飆。我知道我的身後發生了什麼,我聽到了我二姐和三個外甥女(鄧晨之女)生命終結的淒厲,她們被追上來的官兵砍死了,還有我二哥劉仲,以及劉氏同宗兄弟數十個,都死了。

起兵之初,我叔叔劉良曾勸我說:“秀兒,你從小寬厚、謹慎,跟你大哥不同,是個老實過日子的人。現在你大哥舉兵造反,給家裏帶來滅門之災,你怎能非但不阻止,竟還跟著他同謀造反呢?”而今,我嬸子和他的兩個兒子也都死了。

這還不算完,早前,新野縣令把我二姐夫鄧晨家的大宅給燒了,祖墳給刨了。鄧氏家族的人憤怒地埋怨二姐夫,說:“好好的日子不過,跟著小舅子鬧革命,這下可好,咱富家大戶一下子全都跟著你婆娘的娘家掉進了開水鍋!”

我的內心空著,臉木著,看到喪子喪妻喪家的二姐夫毫無悔色的眼神,我的眼淚悄悄地憋回肚子裏去了。活下來的舂陵弟兄還在眼巴巴地看著我們哥倆。我們隻能振作起來,驅散隊伍中彌漫著的悲觀情緒,集結打散的兄弟,退守棘陽,調整部署。

如果人命可以比做股票的話,我們的本金已經十去四五,而活下來弟兄產生了嚴重的畏懼情緒。眼看著身後10萬官軍已經鋪天蓋地南渡黃淳水,前鋒已達沘水,聯軍弟兄們便腿肚子打顫。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正令兵卒拆掉架在黃淳水上的橋梁,在兩河之間安營紮寨,那是一副不勝不歸,決一死戰的架勢啊。官軍軍備本就遠勝聯軍,他們又這麼窮追不舍,背水一戰。新市、平林兵都有了散夥南逃的打算。

我們兄弟倆合計,如果新市、平林撤走,單憑我們自己成不了氣候不說,很有可能勢單力薄,讓官軍圍殲。所以必須設法穩住這兩支友軍,同心協力,共同對敵,才是萬全之策。

恰在此時,王常、成丹、張卬(áng)統帥的下江兵5000餘人北抵宜秋(今河南泌陽東南)。宜秋距棘陽不遠,而這支隊伍此前進攻南郡蘭口,被新莽的納言將軍嚴尤和秩宗將軍陳茂追著打,他們撒丫子進至蔞溪後,便在安州的石龍山與隨州的三鍾山一帶活動,等到隊伍休整恢複元氣後,他們引軍上唐鄉,大破荊州牧,最終北抵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