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皇帝的劉玄開始身著帝王服飾,悉數拜置諸將,也許他也知道自己的斤兩,知道自己誰也鬥不過,所以盡封同宗及諸將為列侯的達一百多人,幾乎是人人有份兒。當然,人事任命需要細心琢磨:比方說劉玄曾經的頂頭上司(平林兵陳牧)被拜為大司空,新市兵王匡為定國上公,新市兵王鳳為成國上公,新市兵朱鮪為大司馬,而我大哥劉縯被任命為大司徒,雖然名義上僅次於王匡的定國上公以及王鳳的成國上公,但戰爭年代一個掌國家之土地與人民的官兒,明擺著有明無實。而我受封為太常偏將軍,也就是掌管禮儀祭祀,軍中跑腿的副將。還有我二姐夫鄧晨、我未來的大舅哥陰識都被任命為偏將軍。反正我們這邊的,都似乎成了擺設。可我大哥都默不作聲,誰還言語呢?也就我舅舅樊宏個性,他一聽說自己被任命為偏將軍,趕緊叩首辭謝:“草民不善軍事,願陛下收回成命,讓草民回歸故裏。”
不管怎樣,更始政權算是建立起來了,我們複用漢朝旗號,攻城略地也算是有了名分。而此舉卻大大震動了新朝,王莽立刻派遣自己的堂弟大司空王邑與大司徒王尋發各州郡精兵共四十三萬從洛陽出發,直撲昆陽和宛城一線。
非常榮幸,我們得到了新莽政府如此地重視!這不僅是政府軍的全部精銳,也是自秦統一六國以來最強的征討陣容。他們傾巢出動,隻有一個企圖:滅了我們這個小雜種。因為更始這個繈褓之嬰自三月開始(更始元年)已經派駐10萬大軍開疆擴土,攻打宛城。
然而宛城易守難攻,打了一個多月愣是久攻不下,陷入膠著狀態。十萬更始軍眼看著吃飯成了問題,死扛是扛不住的。為此前線第一軍事指揮大司馬朱鮪以更始帝的命令,將更始軍分兵三路:我大哥劉縯被指派繼續打宛城攻堅戰。而我和我二姐夫鄧晨這兩個偏將跟隨著我大哥,他們覺著礙眼,有意剪掉其羽翼,將我倆抽調到王鳳、王常的隊伍,北上攻潁川、昆陽(今河南葉縣)、定陵(今河南舞陽北)、郾縣(今河南郾城南);而平林軍則去攻打新野。
五月底(更始元年、公元23年),那個曾帶著老婆孩子出逃的棘陽縣長岑彭獻宛投降。原來,聯軍攻克棘陽後,岑彭帶著家屬狼狽地跑去投奔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前隊大夫甄阜)。可老領導見下屬棄城前來投奔自己,對岑彭的工作失利,惱恨不已!將這個不能固守城池的孬種的母親和妻子統統拘禁,並放狠話說,如果不戴罪立功,就等著收屍吧。岑彭這個倒黴蛋兒隻得帶著手下將功補過。想不到更始元年(公元23年)正月,岑彭還沒立功贖罪,他的頂頭上司甄阜就戰死了。岑彭雖然負傷之後僥幸逃脫,可他的家小卻盡喪亂軍之中。悲憤的岑彭逃至宛城,便決心與新莽前隊貳嚴說一同死守。我大哥就這樣被拖在了宛城,圍宛一百多天,斷了城中的水、糧。可笑的是新莽的領導層缺了根弦,一兵一卒都沒有派去增援,岑彭最終孤立無援,跟一同死守的嚴說獻宛投降。
更始諸將一見又是岑彭這個倒黴蛋,都嚷嚷著殺死他,見著他就晦氣。而我大哥攔住眾人,救下了岑彭。也正因此,才讓後世人見識到了岑彭的大智慧,大身手。他是我後來的雲台二十八將第六位,也是我東漢建國功勳將軍中,能力卓著的一位。
而在我大哥啃下宛城這塊骨頭之前,我與王鳳、王常北路軍已迅速地席卷了潁川、昆陽、定陵、郾縣四郡,並將繳獲的牛馬財物及10萬斛穀數轉運支援宛城。可是開局好未必事事順,到了五月底我大哥將要攻下宛城之時,我們卻成了年度最倒黴的蛋蛋。西出洛陽,南下潁川(今河南禹縣)的新莽將領王邑、王尋率領的百萬大軍,與在淯陽被我們打跑的新朝納言將軍嚴尤和秩宗將軍陳茂兩部會合後,便向昆陽挺進。當時我正行至陽關(今河南禹縣西北),迫不得已率領弟兄撤回了昆陽。
昆陽城內,更始軍僅有九千人,而城下新莽軍旌旗蔽野、黑壓壓地一大片,往遠看浩浩蕩蕩,千裏不絕。我們這心裏刹時就沒了底兒。聽說新莽軍裏還有一位來自今山東蓬萊的巨毋霸,高過丈餘,腰有十圍,如此凶壯的巨人不僅看著就讓人害怕,而且他還馴養著一批老虎、豹子、犀牛等猛獸,真是讓人戰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