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陰冷,到山上來,奴才也不知道給主子帶身厚衣裳。實在是該打。”淩夜璃麵色鐵青地看著眾人。
雲綺羅是個何等聰明的人,已然聽明白淩夜璃是在指桑罵槐。奈何他是皇族貴胄,招惹不起,上次的下毒事件還讓雲綺羅被關禁閉。如今見到淩夜璃,她隻能趨步向前,帶領一眾女眷給淩夜璃行禮。
平日裏在後宮怎麼為難,可是這是靜心寺,皇家聖地,容不得他們不懂禮數。
“你們這些奴才,要你們有什麼用?公主摔倒了,難道你們沒有瞧見嗎?”雲綺羅佯裝發怒,倒黴的是幾個奴才。
後宮府的奴才心裏也憤憤不平,主子們私下裏與公主暗鬥,卻怪到我們做奴才的身上了。雲綺羅不點頭示意,我們這些做奴才的,有幾顆腦袋敢上前扶公主起來?
雲綺羅責怪之間,淩夜璃已經伸出手,輕輕地把烏顏半攬在懷中,還低身用隨身的錦帕擦幹淨了她裙裾上的泥土。
這樣細微的動作,讓後宮的女人嫉妒地咬牙切齒。
一個隻會下巫蠱害人的女子,何以讓如此翩翩公子溫柔以待?
烏顏的眼神中,略過一絲不安。大庭廣眾之下,此地又是佛門清淨之地,如此光波流轉的眼神,讓她著實心如撞兔。
“多謝公子。”烏顏惜字如金,並未多說一句,臉色卻已經暗沉下去。
淩夜璃見狀,隻覺眼前的女子反應太過平淡,卻未感覺自己的關切,已經讓他的感情暴露無遺。
後宮中本就對烏顏和淩夜璃的交往深感不快,如今他們二人如此肆無忌憚,還真是讓人大開眼界。
“三皇子,此乃佛門清靜之地。男女授受不親,烏顏交給我們後宮的奴才便可。”雲綺羅的口氣,帶著清冷,帶著不卑不亢。
對於淩夜璃情急之下的幫忙,後宮的人卻並不領情。
“天色已晚,快快去歇息吧!”淩夜璃輕咳一聲,隻是為了緩解眼前的尷尬。
烏顏低眸,欠身行禮,便在小雨中翩然遠去。
此時的淩夜璃,眼中隻有那個為了盡快離宮,甚至有些忍氣吞聲的烏顏,卻不見後宮眾人異樣的眼光。
風擇一直和方丈談話,並未出來,也沒有看到剛才發生的一幕。他從來都不會擔心,烏顏會被後宮眾人孤立欺負。
可是麗妃之死,實在是蹊蹺。好好的人,皇上還沒說什麼,她倒是自裁了。喝的毒藥,就連風國的後宮都沒有。
如果不是烏顏所為,還會有什麼人呢?
這些事情積在心中,真是不好受。
後宮傳言頗多,都說烏顏馬上要離開風國了,所以要下手害風國的後宮,還有前朝的大臣。本來好好的口風,一轉眼就被瓦解。除了雲綺羅以外,誰還有這翻雲覆雨的本事,讓眾人相信呢?
烏顏心中卻是另一番打算。
她隻想安靜離開,不曾想再次被冤枉下毒,還被誣陷給麗妃下了蠱毒,讓麗妃自己死了。這子虛烏有的話,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如果按照以前的性子,她必然是要把後宮給鬧翻天的。
可是她在風國隻剩下兩月的時間,如果繼續如此,恐怕風擇並不會放了她。
烏顏回到房間內,悵然若失。她始料未及,主持高僧並沒見到,居然不爭氣地跌了一跤,還那麼狼狽。她本可以站起來當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的,但是,那該死的鵝卵石也和她作對。她在雨中一次次跌倒,丟盡了臉麵。她還是那個強硬的烏國公主嗎?為了可以歸國,她居然犧牲了自尊。
腳踝傳來鑽心的疼痛。
晚上後宮眾人吃齋飯的時候,烏顏沒有出現,隻是派阿紫過來傳話,說是不舒服。眾人嗤之以鼻。
“不就是個公主嗎?看不起我們還是看不起這佛門聖地的齋菜?”蘭妃嘟起嘴來翻白眼。
“可不是,不就是跌倒了一下,公主就是嬌貴呢!”淩妃用筷子胡亂地攪著碗裏的水煮青菜,打不起精神來。
“你們都少說一句!吃飯也堵不住你們的嘴。有能耐,有計謀,有口才,用在正經的地方。千萬雙眼睛看著的,居然讓一個烏國的公主搶了風頭。”雲綺羅啪地一聲,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眾人鴉雀無聲。
風擇一直持守齋戒,聽方丈講經,未曾察覺外麵的劍拔弩張。
人人都說,春雨貴如油。這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到了晚上,方才見晴。
烏顏推開窗子,山中獨有的清風徐徐吹來,讓她整個人為之一振。
她拖著有些不便的腳,滿心歡喜地坐在了回廊裏,看著暗淡的月光,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