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遠帆從外麵加班回來,竟然聞見飯菜的味道,飯和菜的味道並不特別,但都是最最簡單的味道。他放下自己的公文包,徑直去了廚房。
徐謨佳看見他,連忙說:“哎哎哎,別進來,油煙重,別熏得一身油煙味。”
江遠帆想說,他不在意,但話還沒出口。徐謨佳就說:“你不嫌油煙,我嫌棄,快出去。”
江遠帆聽了她的話:“好。”
他盛了飯,徐謨佳把菜端上桌,江遠帆覺得,他20歲時的目標好像已經達到了,他真的好幸福。
然而徐謨佳支支吾吾,江遠帆吃了一口飯:\"怎麼了?想要100克拉鑽戒嗎?
“恁媽死前一直抓著我的手,一直叨叨著小玉一定要好好活著!一定要好好活著。”護工見徐謨佳沒有追究她的責任,鬆了一口氣。
好好活著,爸讓我好好活著,可是他走了,你讓我好好活著,可是你為了尋死,捅了自己一刀,你們這倆大人真殘忍,真自私,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要去死,還要讓我好好活著!
療養院的負責人,一個帶著眼鏡的禿頂男人,見徐謨佳沒有鬧,也鬆了口氣:“徐女士節哀。”
看看!媽媽你看看!你死了,除了我再沒人為你傷心。我死了,誰來替我收屍?誰會為我傷心呢?
徐謨佳在殯儀館裏,擦洗著母親的身體,看著母親猙獰的傷口,啞著嗓子說:“你一定很痛吧!”
“你要是想死,可以和小玉說,小玉可以給你買瓶毒藥,這樣就不會那麼痛了,媽媽。”
“媽媽,小玉可以和你一起去找爸爸,這樣全家就能團聚了。”
徐謨佳給她換好了一身嶄新漂亮的衣服,她不怎麼會化妝,殯儀館的人給母親化好妝。
她顫著白皙修長的手指撫過媽媽平靜安詳的眉眼,媽媽多長時間沒有這種表情了,這幾年,她去療養院見媽媽,媽媽不是在歇斯底裏就是在瑟瑟發抖,任何人碰觸她,她都會下意識地撲上去嘶咬。
她無數次被咬得鮮血淋漓。
那曾經如花似畫般的美貌已經蕩然無存,隻有一條條苦痛和折磨化成的皺紋在化妝品強力的遮掩下依然頑強的爬了出來。
也罷,美貌於媽媽,於她而言,更像是一種詛咒,一種折磨。徐謨佳最後一次看媽媽,努力記住媽媽的樣子,恍惚間,她好像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看著媽媽從一具冰涼的屍體變成了一堆骨灰,她抱著媽媽的骨灰,踉踉蹌蹌地走著。
男人從後方大步追上來,不容置疑地把徐謨佳拉上車,“我送你!”
“謝謝!這兩天太麻煩你了,耽誤了你們不少事吧,如果不是你幫我墊了錢,還幫我跑前跑後,一切也沒有這麼順利。”
男人寡言少語,但該做的事,該說的話,一樣不少。這幾天他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但除了偶爾回個電話外,他一直默默地陪著她。
徐謨佳坐在車裏真誠地向男人道謝,語調平穩的像讀課文,整個人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氣。
他遞給徐謨佳一瓶水,徐謨佳仰頭喝了一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我怎麼聯係你,怎麼還你錢?”
“我能還你錢的,你放心吧,我被一個特別有錢的男人包養呢,不會還不起錢,咳咳咳!”徐謨佳一襲紅裙,仰著麵孔盯著他,眼中的熱淚和嘴邊的笑意交相輝映,有一種搖搖欲墜的動人。
他被她這個笑容恍得片刻失神,耳邊卻響起了無比殘忍的話,“你沒想到吧,我可是混過人間天堂和皇家一號的人,那可都是有名的銷金窟,我怎麼會沒錢呢?”
男人手悄悄攥成了拳頭的形狀,心好像被活生生撕了一條口子,鮮血淋漓。
徐謨佳見他如此反應,以為他是瞧不起自己,便不再言語。
“這是你家”。
他看著一片破舊地建築。
“是呀!這是我家,你把你的聯係方式給我吧,要是別人,我就賴賬了,可你是個好人,我不能賴你的帳。”
“不用,我們會再見麵的。我叫江遠帆。不要再忘了!”男人看著她,眼眸愈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