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的一聲長劍嗡鳴,如同龍吟虎嘯,一道銀色光亮刺破黑暗從遠處飛來,一劍挑落了剩餘兩個黑衣人手中的長劍,身形一轉,伸出手臂將即將落地的莫愛攬在懷中,旋身下落。
銀白色的月光灑落在他純白的衣袍上,風卷起他墨黑的發絲,露出黑如點漆的眸,翩若驚鴻。
一腳站穩,垂眸看了一眼穿透了莫愛肩胛的一支箭矢,瞳孔猛地縮至針眼大小,一手扣了莫愛的後腦,讓她靠在自己肩頭,一轉眸,朝還站在原地傻愣著的兩個黑衣人看來。
“你們傷了她。”
那一雙眸黑如幽潭,好似吸去了世間所有的光,語氣沒有絲毫波瀾,但卻叫人從腳底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攝住了魂魄,掙紮不得。
那兩個人身子僵硬在了原地,任由冷風吹著自己的,渾身上下雞皮疙瘩起了又落落了又起。
這個看起來溫潤的男子,生氣了竟然如同修羅殺神!
所為誰?他懷中的女子嗎?不是說輪回營當中的殺手無情無欲嗎?怎的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十七麵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手腕一轉,掌心多出了兩枚飛鏢,月光下閃爍著星星點點的藍光,竟還是淬了劇毒的。
並指發力,朝著那二人彈射出去,不偏不倚,全都打在了他們的肩胛骨處,深深地穿透!
將莫愛打橫抱起,朝著遠方縱身掠去,臉色陰沉,她所受的苦,必定要在你們身上百倍討還!
東方逐漸露出了魚肚白,蘭草清晨起床,提了劍準備前往訓練營,才走到柵欄處,就見十七冷著一張臉從遠處 疾步走來,懷中還抱著一個女子,竟是莫愛!
蘭草看著莫愛肩胛處插著一支箭矢,黑色的夜行衣上大片的紅色,麵色頓時一白,一個箭步迎了上來,才張了嘴,就被十七那張如同寒冰雕刻的臉給嚇了回去。
腳下像是生了根,垂落在身側的手將長劍緊了又緊,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她還是第一次見十七露出這樣的表情,印象中的他從來都風雲不變榮辱不驚,別說生氣,甚至連他一個帶著怒氣的眼神都接收不到,他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君,如此表情,怎麼會在他臉上出現?
可如今就是出現了,而且還是因為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她在輪回營當中的唯一一個“朋友”。
腳步聲消失在了耳畔,但是蘭草還是僵直在原地,雙腿好似有千斤重,她無力抬腳跟上,仰頭看了逐漸亮起的天色,怎麼感覺今日這光芒竟是如此刺眼?落在自己身上的光輝也感覺不到任何溫暖。
蘿卜白菜聽到門外的動靜便跑了出來,眼看著原本溫潤如玉的十七此刻忽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心裏“咯噔”一聲,卻是大氣不敢喘一個,等到十七進了房,蘿卜才低聲道。
“我沒看錯吧,剛才過去的是十七哥不是玄夜哥吧?”
“確實是十七哥不錯……你沒有看錯。”
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剛才他懷中抱著的九月好像受傷不輕,莫不是……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有些憐憫的朝站在柵欄外的蘭草看去,心中長歎了一聲。
十七一腳踹開了門抱著莫愛坐在床頭,看著穿透她瘦弱肩頭的箭矢,眼中光芒湧動了一下,攬著她腰身的大手微微一緊,薄唇貼在她的額頭,似是自言自語道,“我要給你拔箭了,可能有點疼,忍著點,很快就過去了。”
懷中人兒沒有反應,麵色灰白,一縷香魂若即若離,好似一股青煙,隨時都有可能被一陣風吹散了去。
深吸了一口氣,取出佩劍將箭頭切斷,一手扣了她的後背的半截箭矢,緊擁著她,心如擂鼓,第一次殺人也從未如此緊張過,好似那被拔箭的人是他而不是莫愛。
“你忍忍,馬上就好。”
他曾親眼看著這個女子從高處跌落,從應有盡有到一無所有,從眾心所向到孤身一人……唯一一次落淚還是自己親手葬了母妃那一次。
這樣的苦痛,對於她來說或許根本不算什麼,但是他還是想說一遍,語氣充滿了疼惜,似是捧著自己這一生當中最珍貴的東西。
一咬牙,撕開了莫愛的上衣,看著她肩頭綻放的那一朵紅梅,眼神柔和了幾分,略微粗糲的手指在上麵輕輕婆娑一下,似是在回憶什麼。
片刻之後,閉上雙眼快速抽出了穿透了她肩胛的半根箭矢,一股溫熱的液體瞬間噴射而出,他慌忙抱緊莫愛,用自己的胸口堵住那噴灑的血液,雙眉擰成了一個結,快速從床下拉出藥箱,取出紗布快速替莫愛包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