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奎應下,“好!”
不知為何,範奎總覺得此番難以找帝後二人,以皇後娘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本事,必然也會帶著皇上一並消失。
***
花菇也做了男裝打扮,將高高的馬尾盤起。
為了掩人耳目,蕭昱謹和穆溫煙,以及花菇三人,偽裝成了兄弟三人。
最危險的地方通常最安全,況且他們三人急需吃食與藥材。
三人很快混入了北魏邊境的一處小鎮,因為沒有名牒,隻能在農郊暫時歇腳。
穆溫煙喊人喊上癮了,“阿兄!阿兄!我有話要問你。”
蕭昱謹蕭索的眉目四處掃過,縱使他麵色蒼白,也在時刻留意可能存在的風險。
身邊的“少年”故意變了音,一直在他身側嘰嘰喳喳,不久之前的那點愧疚之心早就消失殆盡,仿佛是出來遊玩的。
不過,見穆溫煙如此歡快,蕭昱謹也鬆了口氣,“你說。”
男人語氣極淡。
花菇走在他二人身後,很納悶這兩個性格迥異的人是如何心悅彼此的。
穆溫煙知道此處離著穆家的密道不遠了。
隻要去了暗道,她就能帶著蕭昱謹和花菇潛回大楚西南,甚至直接可以回家,可現在問題來了,蕭昱謹和花菇都不是穆家人。
花菇倒是好辦,反正她無牽無掛,從今往後做穆家人也沒甚不妥。
但蕭昱謹是帝王,穆溫煙思來想去,唯一的法子就是讓蕭昱謹入贅穆家。
穆溫煙暗暗搓搓的試探,“阿兄,你以前有沒有想過一直留在西南,待在我穆家?”
說著,她紅了小臉。
蕭昱謹提著她的細腰,讓她不至於掉落田埂,斜睨了她一眼,“煙兒究竟想說什麼?”
以前他親耳聽見穆溫煙嚷嚷著要讓他入贅,可不久之後,傅恒澤到了鎮國公府,她也說過同樣的話。
穆溫煙忽閃著大眼,“比方說入贅?”
這話不說還好,一旦提及,蕭昱謹內心堵悶,畢竟穆溫煙不止想讓他一人入贅,“胡鬧,朕是帝王。”
穆溫煙呆了呆,顯然甚是失落,她不過隻是試探一下,卻是被蕭昱謹一口回絕。
如此一來,她就得放棄暗道了。
蕭昱謹不願意當穆家人,那就休想走穆家的暗道。
她一手捂著胸口,總覺得兩隻.兔.兒憋悶酸脹的厲害,仿佛有人在她心上堵上了一團棉絮,令得她渾身不舒暢,“我今晚不想與你睡覺,我去找小姐姐,小姐姐她話雖不多,但至少體貼又溫柔,不像某些人!”
莫名被點到的名的花菇一臉無奈,“……”
皇上不會因此嫉恨她吧?
不過……
傻皇後怎麼好像非常熱衷於讓旁人成為穆家人?
花菇突然想起穆溫煙對她提及過的密道一事,她瞬間明白了什麼,很想提醒帝王,讓他暫且放下身段,且先脫困了再說。
可帝後二人顯然氣氛不太對勁,花菇就是想.插.話,也無從下手。
到了農莊,農舍老婦見來人一個個容貌奇俊,且其中最高的男子器宇軒昂,身上有股難以用言辭表述的貴氣,農婦怔住,仔仔細細打量著三人。
此處乃北魏與大楚的交界之地,百姓備受軍政幹擾,對大楚與北魏皆沒甚好感。
蕭昱謹早就脫下了一身銀甲,單憑容貌辨別不出身份。
但蕭昱謹與花菇手裏皆握著長劍,即便不問,也知他二人是練家子,而今日大楚與北魏正在交戰之中,那老婦抖著嗓音,顫顫巍巍道:“寒舍不招待客人,三位還是快些走吧!”
花菇握緊了長劍,這一路鐵柱的肚子咕嚕叫了半天了,她想給鐵柱弄碗米湯喝。
花菇自己倒是無所謂,但穆溫煙長的嬌軟,這一次又是受了大刺激,她擔心穆溫煙的身子受不住,正要強.行.逼.迫時,穆溫煙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笑出兩隻可人的小梨渦,但旋即又泫然欲泣,“大娘,實不相瞞,我家大兄和二兄……他們……嚶嚶嚶……都是受了傷的俠士,此番大楚與北魏交戰,那大楚皇帝與北魏太子不顧及黎明百姓,致使生靈塗炭,我穆家兄弟三人路經此處,便出手搭救,誰知卻是被大楚與北魏兵所傷,眼下隻想討口飯。”
她將手中銀子晃了晃,遞了一個“看吧,沒有你,我也能混的很好”的眼神給蕭昱謹。
“……”
這銀子,是前幾日在北魏軍營得來的賞銀。
老婦一看見嬰兒拳頭大小的銀錠子,哪裏還顧得上的穆溫煙方才所言。
什麼穆家三兄弟、俠士……有銀子一切好說話。
老婦接過銀子,放在身上擦了擦,這又連咬了幾口,確定了真偽,態度立刻變了,“三位既然是俠士,那就屋內請吧,寒舍沒甚酒菜,粗麵饅頭倒是有的。”
穆溫煙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多謝大娘,人間尚有真情在啊,我穆家兄弟三定然不忘大娘今日恩情。”
穆溫煙越說越是激動,那老婦卻是心虛了,但這樣一大錠銀子,足夠農家吃喝三年了,天上掉下的餡餅,不要白不要!
“三位屋內請!俺這就燒水做飯!”
穆溫煙半點不客氣。
蕭昱謹腳步頓住,花菇瞄了一眼帝王的側臉,心情略有複雜。
她家鐵柱雖是不靠譜,可偏生胡攪難纏也能辦妥事情……
***
早就饑腸轆轆的穆溫煙,在看到麵前擺著的粗麵饃饃與稀粥時,她忽然就濕了眼眶。
眼淚與悲傷無關。
她隻是難以自抑。
哽咽著啃了幾口硬邦邦的饅頭,穆溫煙抬袖抹了淚。
花菇吃的很快,她需要保存體力,並且時刻準備作戰,別說是粗茶淡飯了,實在惡狠了就是枯枝樹葉也能吞的下去。
蕭昱謹貴為天子,也並非不曾吃過苦,於他而言,體膚之苦可忽略不計,但耳邊時不時傳來“嚶嚶嚶”低泣聲,帝王本在強撐著的身子微僵。
一抬眼,就將“少年郎”捧著一塊粗麵饅頭,正艱難的啃著……
帝王頓了頓,抬手在她頭心揉了揉,低沉的嗓音啞到了極致,仿佛是長久行走在沙漠的苦行僧,每一個字都透著曆經世事的滄桑,“乖,不哭,等回去後,任你吃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