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我就想起了老陳皮給我看過的那片指甲,心說難道弄死彭亮和他全家的,真的的是楊秀秀嗎。
老陳皮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話裏的那個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這件事就是楊秀秀做的,或者說是楊秀秀的鬼魂做的!
想到這兒,我就覺得渾身陰森森的發涼。
“你是說楊秀秀的鬼魂回來報仇啦——”說到這兒,我的腦子裏念頭一閃,忽然就記起來,彭亮才是那個糟蹋過楊秀秀的人,她的死跟我就和我沒有任何的關係。
於是我嘶吼道:楊秀秀的死跟我沒關,她肚子裏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老陳皮聽完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問道:現在整個白家鎮的人都知道,楊秀秀的那個姘頭是你。那天你在老祠堂前麵,對她的那個態度,可是有目共睹的。
我知道老陳皮恐怕是相信了鎮子上傳的那些謠言,心說輿論這他媽能害死人。
我趕緊跟老陳皮解釋說:那天我是想救楊秀秀,而且這事跟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什麼關係,我就是單純地想救人。
於是我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了老陳皮,末了又跟他說:我跟楊秀秀壓根就沒什麼關係,她的死也跟我扯不上半毛錢的關係。
老陳皮聽完,一直用手摩挲著自己的腦門,說道:原來這件事裏還有這麼樣的隱情。
說到這兒,他的臉上泛起了一股子疑雲:那這麼說這件事跟你就沒什麼關係,可是你為什麼又跟彭亮一個症候呢。
我聽了也有點兒犯嘀咕,尤其是對他說的烏雲蓋頂,有點兒不信,於是就問他:你是不是看錯了,我這兩天沒睡好,可能精神頭有點不濟。
“看錯了?”老陳皮冷哼了一聲,說了一句,“跟我來。”
然後就把我領到了鎮子外麵,指著一棵老柏樹下的一頭老黃頭,說:看到那頭牛沒,你去看看它那雙牛角有什麼不一樣。
我聽完就有點兒疑惑,心說這件事怎麼又和牛角扯上關係了。
不過疑心歸疑心,我還是按照老陳皮的吩咐,朝那頭牛走去。
我自小在白家鎮長大,牲口見慣了,牽頭牛什麼的還不在話下,於是我就走到牛麵前,想去仔細看它的牛角。
可是我一靠近,那頭牛就哞哞直叫。一邊叫,還一邊往回倒退。
我心說這頭牛怎麼這麼膽小,想著,我就繼續往前走。
那頭牛終於抻緊了韁繩,退無可退了,最後竟然撲通一下,前腿一彎,給我跪了下來。
我被老牛的這個動作嚇了一跳,疑惑地望了一眼老陳皮,問他:這是怎麼回事?牛怎麼這麼怕我?
老陳皮一仰下巴,說道:你朝它眼睛裏看。
聽完我就下意識地看向那頭牛的眼睛,果然就發現,此時那頭牛正在流淚不止。
我心裏覺得奇怪,就想安撫它。
就在我的手撫在牛頭上的瞬間,我就發現,老牛的眼睛裏映出了我的影子。
我的影子在它的眼睛裏,已經完全變形了,整張臉在猙獰的就好像死了的彭亮一樣。
我一下就驚呆了,從牛眼翻身出來的影像裏,我就看到自己的腦門上透著一股子烏青。
那種烏青,不像是一種有實質的顏色,而是像一種青黑色的氣體,籠罩在我的頭上。
我想起老陳皮說過的烏雲罩頂的話來,此時已經對他深信不疑了。
我惶恐地向後退了幾步,問老陳皮:這是怎麼回事?
老陳皮睨了我一下,回答說:牛眼通靈啊,沒聽過嗎。
聽他解釋完,我才知道老陳皮讓我看牛角是假,讓我看牛眼才是真的。
早年的時候,我就聽說過牛眼淚比較邪,能看到髒東西。
現在才知道,牛眼比牛眼淚更他麼邪。
我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心裏麵好一陣子翻騰,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問老陳皮: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在牛眼裏怎麼比死了的彭亮還難看。
老陳皮回答我說:要是我沒猜錯,彭亮是被鬼纏死的。你現在這個情形,大概也是被鬼給纏上了。
我聽得心裏直發毛,問他:這怎麼可能,我已沒做虧心事,二沒傷天害理。楊秀秀的事我也是好心要救她,隻是最後沒成功而已,她也不能纏上我啊。
老陳皮也嘬著牙花子說道:照理說,這裏麵的確是沒你什麼事兒啊。
隨後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恍然的神色,問我:你小子是不是不聽勸,昨晚偷偷跑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