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護士氣的臉通紅,因為楊允天嚴重地警告過他們,如果徐纖的臉上留下一道疤痕,壺口醫院就等著關門吧!
現在她竟然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裏,要說楊允天給她買的鞋真好,又軟又暖,走了這麼久也不覺得累。
她很好找的就找到了她父親的墓碑,她想她真聰明,一找就找到了。
她不打算看看他,也不打算和他聊一聊,但是突然她就哭了。
她父親的墓碑上是他的照片,還是他年輕的時候,徐纖十來歲的時候。這些都不足以讓徐纖大哭不能止,是因為他的鼻子上還點了一個小黑點。
她違背了自己的誓言,她上次從他的追悼會上離開的時候就跟自己說過,她絕不會再為他掉一滴眼淚,但是現在她卻抱著她父親的墓碑哭得不能自己。
她哭夠了,凝視著他的照片,她問他:“一切的源頭是不是你?如果你不逼著外公外婆自殺,我媽媽不會瘋。如果你不娶繼母,我媽媽也不會跳樓,我不會離家出走,不會認識韓以湄,不會和韓以湄同時愛上樸元,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徐纖,想把整個天下變成自己的徐纖。也許我還是你們膝下愛撒嬌的女兒,上大學,畢了業工作,戀愛,也許現在快結婚了,也許過著最普通最安逸的生活。但是,你破壞了這一切,你讓我的人生走向了不歸路,你也讓兩個和我們的人生本來是毫不相幹的家庭變得支離破碎。你告訴我,到底是誰的錯?”她聲嘶力竭,寒風將她的聲音撕裂在風裏,把她的話堵在了喉嚨裏,她使用吼的,才能把那些字吼出來。
“是你,是你讓這一切變得無法收拾。”她跌坐在墓碑前,水泥地冰涼徹骨,她用手揪著墳邊的雜草:“你毀了這麼多家庭,卻落了個兒女雙全。”她看著墓碑邊上的鮮花,貢品,是前幾天冬至他的老婆兒女送過來的:“你的墳前綠草茵茵,知不知道韓以湄的父母還沒落地,他們還在骨灰寄存處。你知不知道你不養我的那些年我過了什麼日子?我渾身長滿了疥瘡,我遊蕩了整整三年,我發高燒快要死掉了然後韓以湄的父母收養了我。他們給我飯吃,給我衣服穿,給我和韓以湄一樣的教育和愛,可是他們得到了什麼?我搶走了他們女兒最愛的男人,我讓他們死於非命,讓他們的女兒人事不知地躺了一年多,讓她未婚先孕還不敢跟我說,讓她愛的男人在她醒來的時候就要被告知他已經死了!又是為我死的!”她拿起一個蘋果往嘴裏塞去,天氣夠冷,所以蘋果依然脆甜:“過了十幾年,我終於吃到來自你的東西。你親手導致了這麼多,你是不是罪大惡極?”
她把蘋果狠狠砸向墓碑,蘋果在墓碑上開了花,碎成一塊塊掉落在地上。
墓地的管理人員看出了徐纖的不對頭,來了好幾個保安過來拉徐纖:“小姐,你是幹什麼的?快點走,別在這裏鬧事!”
“哈?”她抬起頭看著他們笑:“我跟誰鬧事?我跟他?”她指著她父親的照片:“知不知道他是誰?他是上帝,他是一切一切的創造者!他創造了我,創造了災難,創造了別人的厄運!”
保安們把徐纖拖出了墓地,見她瘋言瘋語,隻好先把她留在值班室裏,正值午飯時間,保安們在吃飯。見她衣冠楚楚,卻精神恍惚,他們一邊吃一邊感歎。
“肯定是哪個有錢人家的,精神不好還到處亂跑。有錢人真是,有錢就好好花唄,搞得精神不正常。”
他們議論了一會,有的心腸好的,遞給徐纖一個燒餅,她看都不看。那個保安的舉動讓徐纖想起了她的童年,她就這麼靠著有些好心人的一口飯一個燒餅這樣活了下來。
他們當她是瘋子,她卻不是瘋子。瘋子有瘋子的可憐之處,也有幸福的地方,他們沒有煩惱,沒有自責,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情緒。
她拒絕了燒餅,卻對保安說了一個電話號碼:“請幫我打一個。”她口齒清楚,保安嚇了一跳,卻幫她打了那個電話。
楊允天在半個小時之後趕到,他已經找她找瘋了,他也想到了這裏,隻是他去的是火葬場存骨灰的地方。他以為她會去找樸元。
保安驚訝地看著數量豪車停在值班室門口,然後一個一看就是有錢人的高大的帥哥將那個瘋女人扶進了車裏,他們後麵跟著幾個跟班,帶著護士拿著毛毯,排場巨大。
車都開出了墓園,他們還擠在門口觀望:“真的是有錢人家的啊!”
楊允天給徐纖帶來了熱水,她喝了一大杯之後,他又用毛毯裹緊了她,然後把她攬進懷裏。
現在真好,她受傷了還能找到懷抱。
她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忘記了掙紮,忘記了這是不應該的場麵。
“回家好嗎?”楊允天在她耳邊溫柔地問她。
“去壺口醫院。”她說,聲音低沉但是不容反抗。
楊允天知道他怎樣都拗不過她的,隻好讓老謝把車開到了壺口醫院。
她坐在韓以湄的床前,對楊允天說:“你先出去。”
他退了出去,心裏卻極不安穩,吳助理和劉秘書都跟在邊上。劉秘書小聲問:“你猜徐纖會不會拔了韓以湄的吸氧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