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曾經演過的一部戲,她出演的那個角色在父母死亡的那一刻也是哭不出來,她當時不明白為什麼,導演就告訴她,說人悲痛到了一定的程度,眼淚反而是掉不出來的,情緒都壓抑在胸口,壓得人喘不過氣,這個時候誇張點的嘔血都可以,總之就是掉不出眼淚,要演出那種壓抑的感覺。
她當時不懂導演的意思,雖然照著導演的意思演了出來,可是這麼多年了,一直都不能領會其中的深意,直到今天顧江予也說出了一番類似的話出來,她才隱約明白了當年導演說出的那番話的意思。
原來真的有這樣的情況出現嗎?
柳靈沁側過頭看了看顧江予的側臉,男人專心扶著她往樓上客房走,體貼又細心,隻是臉上卻什麼神情也沒有。
柳靈沁甚至覺得,自己隱約可以感受到他內心的那種莫大的悲傷。
陸越昂就在二樓等著,見他們出現了,忙上前搭把手扶過柳靈沁,這才對顧江予指了指一扇留了門縫的門,“在這邊,進去吧。”
顧江予深呼吸了一口氣,這才抬腿走了進去。
沈宴被平放在床上,閉著眼睛的模樣靜謐安靜,雖然化了妝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可是顧江予還是覺得,眼前的人,跟他記憶中那個安靜乖巧的小孩兒的形象慢慢重疊在了一起。
或許沈宴恨的是對的吧,他就是一切的原罪,如果不是因為他,或許沈宴真的可以過上他自己想要的日子,或許他真的可以不用遭受這一切他不想要的生活,不管他做過什麼,不管他對沈宴多好,其實都不能抹滅,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他。
陸越昂吩咐了李嫂帶柳靈沁進房間休息,這才進了客房,站在顧江予身後。
“找個人幫他換身衣服,卸了這個妝,就說他是突發疾病死的,讓殯儀館直接過來吧,至於後事……我找人好好操辦就是了,這件事就不要通知警方了,”顧江予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輕聲道,“我父母的事情,就一直當做懸案好了。”
陸越昂簡直不能理解,“你還要給他留這最後的麵子做什麼?這樣的大仇?”
話一說完他就後悔了幾乎就在說完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顧江予的真正意思,又接了一句,“知道了,我會去安排的。”
“死過人的房子不吉利,靈沁也要養胎,衝撞到孕婦也不太好,你收拾一下,跟她一起搬到我之前住的那裏吧。”顧江予環視了一周,最後將手搭在陸越昂肩膀上,“謝了。”
陸越昂不太情願,他是不相信這些東西的,可是自從顧江予的父母去世之後,他協助沈宴處理後事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顧江予鄉下那邊是很信奉這些東西的,於是也不好多說,看在柳靈沁的份上,他也實在是不想柳靈沁有什麼意外,隻好順了顧江予的意思,吩咐陳叔準備東西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