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生猛的表白(1 / 1)

“那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不需要你還了呢?已經二十多年了,不說本不欠什麼,便是欠了的,也夠還清了。”

其實許誌遠所說的和未明說的,何葉田不是沒考慮過。

慕容戧和王塔娜兩口子的心機委實深沉,使得她這些年始終是處在一種兩難境地,明知是個坑,卻也不得不為這二人做鋪路架橋的。

為的不過是保住那些舊部後代們的生計。有不少許誌遠這樣的當年中高級將領的二代,生長在軍中,戶籍都被劃為軍戶,除了從軍他們沒有別的活路。且他們在軍中也看不到前途,身為降軍之後,朝廷不會重用,甚至對外征戰,有後真族和慕容幾族的鐵騎在,都用不到他們這些已經長期缺乏騎馬訓練的中土南人。而他們這隻軍隊最擅長的是城防和江河水戰,戰船被逐年報廢注銷削減,軍港裏隻留下十艘訓練船,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這些,她都知道。隻是,卻從來沒有許誌遠之外的第二個人替她想過。

許誌遠對她的好,她也是知道的。半年前,許誌遠突然冒出來,從大營請調到臨江閣哨樓,一個少將守哨樓,簡直大材小用。不過,照他們自己來說,守哪兒都區別不大,因為反正都無所作為麼。

來了後,許誌遠有事沒事就來敲窗戶,有時候說兩句話,有時候放下一捧野菊花就閃了,有時候是幾樣外埠過來的稀罕小玩意兒。時間長了,何葉田也明白這小兄弟的心思,絕對不是對姑姑或姐姐的那種。

但是,何葉田自嘲,這千年幹巴老花菇,豈是這麼容易被純情水泡發的?況且,許誌遠小了自己十二歲,整一旬呢。

沉默,回答許誌遠的就隻有沉默了。

“荷葉兒,”這是許誌遠給何葉田起的昵稱,咬咬牙就叫出口來,“你也要為自己早做打算。軍中,恐有變。”

“有變?”

“老皇帝快要殯天了,這天要變。”許誌遠壓低聲音,把昨夜會議的絕密告訴何葉田。這不算泄密,以其身份有權知曉。

這意味著相對穩定了一二十年的局勢說變就變了,還將是大變。軍中與此事到底有何牽扯,何葉田不了解也不想了解。或許,真到了她該退出的時機。

“我知道了。先別說我了,過去眼下這關才是要緊的。”何葉田把話岔開,不想再繼續這個切不斷理還亂的話題。

“不,要說。”許誌遠忽然地站起來,輪廓分明的俊臉上有堅毅之色。他轉過身,正麵何葉田,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允,許,你到頭來白白犧牲一場。”

少頃,他走近何葉田的炕榻跟前,以他一貫的生猛作風,表白了。

“荷葉兒,假如我要離開莀州,你能跟我走嗎?”

“你不必現在就回答,也不用害怕我不能養活你。”

“從出生起,我就是聽阿娘講著你的故事睡覺的。我打小還是光屁孩兒就想著長大了娶你為妻。雖然我爹是你父親最信賴的小兄弟,但是我明白,要娶你還得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