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太太用午食了嗎?”燕紓一來就笑著問丫鬟。
“用過了,但用得不多,隻吃了半碗雞絲麵。”其中一個丫鬟錦秋小心地答道。
“哦?你倆先到外麵去守著,把房門關好。”燕紓清了場,自行撩開珠簾進去了。
李花枝聽得她的聲音,很自然地站起來朝著她的方向打招呼:“姑娘,你這會兒來了。”
“嗯,闔府上都在吃席,隻你一個新娘子悶在屋裏,我掛念你吃不好,就先回來看看。”
“我吃得香呢,隻不過不敢多吃,怕更衣。這嫁衣穿解起來太繁瑣了。”李花枝在蓋頭下愁眉苦臉。
“哈,花枝姨,那你就隻能忍著,等到父親回來賞悅過完美妝容後就好啦。”
李花枝對她依舊親昵帶著尊重,燕紓嘻嘻哈哈慣了,二人還如從前一樣,全無半分繼母與繼女的感覺。
她之前就和李花枝坦誠相告過,與其將來別扭,不如提前說開,她心裏永遠隻有一個生她養她的娘親。因此李花枝進了門,她也不會叫“母親”的,公開場合稱呼其“太太”,私下還保留現在的稱呼。而李花枝則如釋重負,連連表示讚同。為此還向燕大老爺報備過,她爹看她倆處得好,花枝自己都沒意見,也不勉強她。
燕紓見李花枝動也不敢動地枯坐無聊,就自開話題:“對了,今天有件事,大快我心。”
“你別賣關子,趕緊說哈。”
“嗯嗯,今兒個大喜的日子,姑娘我為了體現與天地同慶與所有人共喜的主家關懷,特派人往內院各處貼了喜字,發了紅封。據說,齊芳院的那位,乍才得知喜訊,接受不了現實,又是哭又是笑的,瘋了。”
李花枝聽了,頓住了,蓋頭下不知是何表情。
燕紓接著說:“這是對她的最後一擊。自此,她的念想徹底斷了,隻能在絕望中了此殘生。”
李花枝感覺到了燕紓語氣中的悲涼,但那肯定不是對陳姨娘的憐憫,便安慰道:“惡人自有惡報,姑娘已經很仁德了,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
“就這麼瘋了,真是太便宜她了!即便這樣結果,也減輕不了當初她對娘親和我犯下的罪行。因果報應,止於此。我手軟,隻是不想陷入無盡的仇恨而已。”
陳姨娘其人其事,在燕紓這裏終於可以翻篇了。
“姑娘想得開最好。想來老爺也必是不希望再看到這個瘋婦,回頭稟明老爺,打發出府吧。”李花枝的聲音透過蓋頭傳出,已然帶著當家主母的決斷。“有她在,對今後煦兒的教養也不好。”
燕昭這個孩子索性管不了啦,但燕煦還小,還能往好裏教導,總歸是李花枝這個繼母的責任。一進門就當娘,差不多是這個時代續弦繼妻都要麵對的難題。
燕紓靠近李花枝,輕輕碰了碰她的胳膊,又抓起她一隻手,拍了拍,“花枝姨,難為你了。不過經此後,府裏一切都新開始了。今天是你的好日子,咱們再說點高興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