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後,吳病看到了桌案上的便條:“我去找黃巾軍,屆時裏應外合!我回來之前,不許輕舉妄動。”
玄曄連夜出城去找黃巾軍,並不是心血來潮,或病急亂投醫,而是這幾日陸續耳聞各路輕俠、賓客帶來的消息,再結合重生之日河邊戰場的情形,他得出了結論:黃巾軍殘部就在附近,而且他們已近窮途末路了,但是借助他們的力量拿下一座小小的聶城,誅滅聶閻王還是可以的。
玄曄一邊迎著朝陽向東走,一邊自言自語地分析:“前天,有消息說,‘瀆陰裏和瀆亭被亂賊攻破,劫掠一空,這一大案驚動了縣裏和郡中。’瀆亭之事是我幹的,瀆陰裏是黃巾軍做的無疑,這就證明黃巾軍殘部也像自己一樣一直在向西運動,隻是我輕裝上陣走得快,他們成群結隊目標太大,需要躲躲藏藏,所以走得慢。故此,他們應該到博平城附近了罷。”
黃巾軍難道不能向東、向北、向南嗎?
向東是平原國境內,他們就是從那兒被趕出來的,要不是郡國兵不能越界追擊,他們估計早就全軍覆沒了,怎麼回去?
向北是冀州地界,如今皇甫嵩擔任冀州牧,哪個敢去?
向南不遠即是黃河,沒有渡河工具,怎麼過河?一旦被官兵發覺,堵在河邊,那就插翅難飛了。
所以,隻能向西,西麵有太行山,有黑山軍,有張牛角、張燕所部,去與他們會合或是一條出路。
玄曄又想道:“但是,博平是座大城,他們已經落魄到靠洗劫亭裏聚落為生的地步了,當然不敢打這座縣城的主意,躲還來不及。博平位於漯水之北,既然不敢靠近博平縣城,又必須繼續西進,那就隻能走漯水之南了。”
漯水不大也不深,還未到汛期,最深處也不及一人高,打定主意,他裸衣渡河南下,繼續沿著漯水東行,希望快點與黃巾軍碰個正著。
日過正午,進入一片小樹林,玄曄走了大半天的路,出來倉促,未帶幹糧,又累又餓,加上心中掛念聶城的佳人,估計已經快上花轎了,喃喃自語,“時間不等人啊……黃巾軍,你他娘的倒是出來啊!”
“呔,什麼人?”突然,林子裏跳出一夥人,個個頭裹黃巾,手持長矛,還有幾個張弓搭箭,一個七尺五寸的大漢上前吼道。
“嚇老子一跳!”玄曄手足無措,定睛一看,頓時大喜:“頭戴黃巾?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黃巾軍麼?哎呀,老天爺啊,您真的會顯靈啊!”
一時間喜形於色,手足舞蹈,不斷地對老天爺作揖禮拜,又對那些黃巾部眾“哈嘍哈嘍……”“辛苦辛苦……”地打招呼,別提多親切了,就差上去擁抱了,看得黃巾軍一愣一愣的,以為是遇到了瘋子!
好一會兒,玄曄才回過神來,故作鎮定,抱拳躬身,對那為首的漢子道:“在下這廂有禮了,不知好漢有何見教?”
那為首的大漢也乘著這會兒打量他,見一個短發書生,長得白白淨淨地,又唱又跳,又是禮拜又是作揖,就放下了警惕,不屑道:“你是什麼人,來此做甚?俺們軍中正好缺糧,你莫不是來送肉脯的?小的們,把他給我綁了,帶走!”
“諾!”眾嘍囉應聲圍將上來,不由分說,逮了去。
……
“聖女,管統領,司馬先生,杜將軍,剛剛抓住一個人。”
“走,快點!”
“靠!兄弟,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能不能先聽我說,我們是同誌啊!同誌加兄弟啊!”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玄曄對這群莽漢不問緣由便把自己捆了很是不滿,正大聲申辯,抬頭一看,眼睛都直了:“呀,美女!”
隻見眼前一人,身著素色單衣襦裙,裙擺曳地,瑩白的絲帶纏繞腰上,垂落於左下,足踏紈履,烏黑的長發攏至頸背挽了一個鬆鬆的垂髻,她的鬢角插了一朵絲製的素花,正用左手在耳邊抹發,冰清玉潔,不施粉黛,仿若皎潔玉立的荷花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她的後麵還有兩個持劍的女侍衛,亦皆俏麗英俊。
左側侍立著一個文士打扮的三旬男子。
右側是兩個將軍打扮的漢子:一個身高八尺有餘,一看便知勇悍非常;一個大約七尺二寸,皮膚黝黑,異常結實。
“跪下,還不快拜見聖女!”七尺二寸的喝道。
“聖女?”玄曄腦子高速運轉,“哦,估計是張角的女兒,不知叫什麼名字?”卻不肯跪下,現代人雖不在意跪拜磕頭,卻沒有給別人行跪禮的習慣,況且是給女人下跪,除非是自己的女人那還好說。
“狗膽!”
仙子輕輕地一揮手,麵無表情地說道:“無妨,你到底是什麼人?”
玄曄哂然一笑,反問道:“是你們好端端地無故把我綁了來,還問我是什麼人?既然不知我是何人,卻為何要綁我?我說自己人,你信麼?”
仙子見此人在刀斧之下,不僅從容晏然,竟然還敢反譏自己,稱“自己人”,對他起了幾分興致,吩咐左右給他解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