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日暖,一路行船。
又兩日之後,抵達樂安國都臨淄,這可是春秋戰國以來的東方大都會,江麵上的船隻往來不絕。自光武皇帝以來,五次省罷郡國兵,各郡國的樓船兵早就煙消雲散了,見到這一支龐大的樓船艦隊時,皆指點疑慮。
為了不打草驚蛇,太過張揚,玄曄雖有心去逛逛臨淄城卻也不敢停留,直接路過。直到濟水沿岸的最後一座城池樂安,才停下來修整,采購物資,補充果蔬和淡水,準備出海。
天公做美,這兩日風平浪靜,行船還算平穩。航海就不比內河了,玄曄不免心生惶恐。還好即將橫渡的渤海相當於內海,風浪並不大,也不甚寬闊,再加上有羅盤和根據前世的記憶繪製的海圖,心裏才稍微有些寬慰。
鑒於這些平底船的抗風浪能力太弱,接下來玄曄並不打算直航遼東,而是決定向東沿著膠東半島的海岸線航行;取道東萊郡黃縣外海的長島群島,再北上走最短的航線橫渡渤海,登陸遼東。
一方麵,沿著海岸線前進,有清晰的地標可以參照,遭遇大的風浪,也可以及時靠岸;即便翻船沉沒,生還的幾率也更大一些,平底船倒是不懼暗礁的。另一方麵,玄曄打算順道去拜訪一下未來的曆史名將、自己的老鄉太史慈,要是能拐騙過來,那就賺大發了,值得一試。
正想著,小乙跑來告狀:“大哥,小五又跟潘璋在船艙裏打起來了!”
“這倆小子怎麼這麼不省心,在船上悶得發慌,沒事找事,有氣力沒處使麼?把那倆小子都扔河裏去,圍著樓船遊二十圈,再拉上來!”
“啊!真要這樣嗎?這河水還冷得很啊!”卻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年輕人,練一練抗寒能力,沒事兒。”玄曄話鋒一轉:“你也可以去試一試!”
“?!”
……
“大哥,那倆小子在水裏掐起來了!”
……
翌日一大早,迎著東升的紅日,楊帆出海。
海上果然不比內河,船隻顛簸得更厲害了。尤其有一點玄曄有些失算,渤海封凍的時間比玄曄預計的要長些,雖是春日融融,陸地上的冰雪盡數消化了,海上卻還有大塊大塊的浮冰隨著風浪起伏飄蕩,不時拍打船舷,驚險異常。
於是,玄曄派出堅固靈活的艨艟、鬥艦去前麵開道探路,勉強前行。
北風南來,掠過渤海,吹化了海冰,卻讓它自己變得寒冷堅硬,吹在臉上如刀劈劍刺,冷入骨髓。
兩日艱難行船,同船的幾個女眷徹底癱了,除了朱小美。還有很多士兵,他們平時連船都沒坐過,盡管他們大部分體質還不錯,在內河上還好,一到海上大部分都出現了暈船的現象,嚴重的上吐下瀉,有甚者生命垂危。
對此,玄曄無可奈何,隻好走走停停,一日僅行舟半日,便靠岸修整,生火取暖,吃飯睡覺。所幸有岸可靠,否則這一支船隊恐怕要折損不少。
這日下午,船隻早早靠岸,玄曄扶著臉色蒼白的雪兒登陸岸上,坐在草席上休息。即便玄曄不暈船,但一踏上堅實的土地,內心頓時安定下來。
他看著岸上攤倒一片的士兵,不由得感慨:“航海哪裏是那麼容易的,非世代居於海邊的漁民不可,生長於內地的人登船作戰就是個災難。曹操赤壁之戰,敗得不冤。”
“郎君,我是不是很沒用?”雪兒無力地躺在玄曄懷裏,幽幽道。
“哪裏?你已經很厲害了,你沒看見那幫大老爺們兒比你還慘呢。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堅持堅持,明日就到黃縣了。”
“我什麼也吃不下,就想好好睡一覺……”說著便安詳地睡著了。
不遠處,小美正和潘璋等幾個少年在岸邊捕魚、拾貝、抓螃蟹,玩耍得不易樂乎。
對麵,另一隻草席上,張寧也有氣無力地癱坐著,靠在綠衣身上,眼睛時不時地瞧一眼玄曄與雪兒的所在,美眉顰蹙。
綠衣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狠狠地瞪了他們倆一眼,憤恨道:“始亂終棄,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了!”
“什麼新人舊人,我跟他本就沒有什麼。”
“當初他對你那麼好,自從他有了那個狐狸精,就對你不理不睬了……”
“她是他的房中人,對她好是應當的。而我是什麼?”
“那姐姐為什麼不跟他說,讓他娶了你呢?”
“怎麼說?我是個女子!再者,讓我過去做小麼?”
“他們還沒有舉行婚禮,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
……
一日後,船隊終於抵達東萊郡黃縣外海。
眼前有三個比較大的島嶼:長山島、北山島、黑山島,三島兩兩相望,呈一個三角形分布,周圍還有些零星的島嶼,這便是長島群島了,目下隻設了一個鄉,即長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