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那一番折騰,以至於何意睡得很不安穩,不止發燒,還胃疼,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受得直哼哼,可就是昏昏沉沉醒不過來。臉色煞白嘴唇卻殷紅得跟抹了口紅似的,就算不用溫度計,都看得出來燒得不低。
羅睿幹著急,但除了不停看時間,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也從來沒覺得幾個小時的時間這麼難熬過。本來想好今天晚上就跟何意坦白的,如今病的這麼厲害,應該是不能了。
時間終於到了淩晨一點半,羅睿現身後第一反應就是撥打急救電話,隨後才去兌了溫水,給何意物理降溫。但是這種物理降溫其實一點用都沒有,看何意越來越紅的嘴唇,和越來越粗重的呼吸就知道。
羅睿眼看這樣不是辦法,想來想拉開床頭櫃的抽屜翻找起來,企圖能從中找到感冒藥之類的,哪怕是溫度計也叫。可是酒店這種地方,抽屜裏常備的都是一些情用物品,別說感冒藥,溫度計都沒找到。
“小意……”羅睿發愁的看著已經燒得幾近昏迷的何意,想了想,幹脆坐上床沿,把人整個抱了起來,就算不能降溫,好歹利用自己身上的涼氣給散散熱:“小意,小意沒事的,你再堅持一會兒,很快醫生就來了。”
醫生的確來得很快,大概十五分鍾的樣子,酒店的工作人員就領著醫生和抬著擔架的護士開門衝了進來。
時間已經快到淩晨兩點,要是往天,羅睿早就化成空氣了,今天卻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都還保持著實體的樣子,又因為太擔心何意給忽略了該藏起來的事,以至於被突然進來的一夥人給撞了個措手不及。這會兒躲是不可能了,而且酒店方應該以為自己是住客叫來的朋友,肯定不會多問,隻要淡然以對就行了,倒是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消失,未免嚇到別人,所以希望醫生能動作快點,於是便沒有再占著地方,忙將何意放下,起身讓到了一邊。
醫生的動作很快,兩三下就給打針掛好水,病人抬上擔架就火急火燎的出了酒店。
羅睿跟了出去,但沒有跟著上車,因為擔心自己突然消失嚇到人,便打算等急救車走了他再自己去醫院。然而,救護車開走,羅睿剛要跟上,卻突然捂住心髒停了下來。
又是那種心髒被電擊的感覺,從他恢複意識回來開始,這種感覺隔三差五就會來一遭,這讓他很難受,不過也就是難受一會兒,緩過這一陣兒就好了。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代表著死神在催他去報到了,可他現在還不想走,也舍不下這人世間的牽掛。
深吸口氣,等心髒那股尖銳的麻痹過去,羅睿這才朝醫院的方向飄去,幾乎是跟救護車一起到的地方。
救護車一聽,醫生護士就打開車門,跳下車抬出病人,一路奔跑著送進急救室。其實他們一路上挺嘀咕的,病人都這樣了,還以為她朋友會跟車,誰知道沒有了,一係列費用都沒人結,不過治病要緊,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救人,費用的事回頭再說。
羅睿就在這些人身邊,可他們愣是沒看到,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會兒又變成空氣了。不過這樣也有好處,那就是可以自由進入急救室。
好在何意的問題不大,就是高燒加胃痙攣,之前已經打過退燒針又掛水了,雖然差一點,但好歹沒燒成肺炎,至於那胃,應該都是這段日子給作的,不管怎麼說,要不了命。醫生給檢查後,直接就給轉送了普通病房,隻要燒退,人就能醒來了,然後胃病,卻是需要之後慢慢調理的。
羅睿聽完醫生和護士嘀咕完的話,放下心來,這才去了病房。然而再去病房的走道上,他卻遇到件生離死別的事兒,事情就發生在何意隔壁病房,一個病重的老太太去世,裏麵哭的哭喊的喊,熱鬧的很,他不過是下意識的瞥了眼,結果就跟角落一個穿黑西服手裏拿著跟黑鐵粗鏈子的男人視線撞個正著。
實現相對的瞬間,羅睿便是一陣沒來由的心驚肉跳。對方的眼神很黑,黑得幾乎看不到光亮那種,幽沉沉的。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就預感到了危機,沒敢多看,掉頭就跑。
“等一下。”
不輕不重的低沉男聲,卻一下就將羅睿的腳步定在了原地,真的是定住,字麵的意思。眼看著男人眨眼就到了麵前,羅睿目光警惕,眉頭跟著皺了起來。
男人卻隻是疑惑的打量著他:“生魂?”頓了頓又問:“你這是出了什麼事?怎麼會靈魂出竅來這裏?我看你的肉身並不在這家醫院裏。”
“我也不知道。”羅睿大概能猜到對方是誰了,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鬼差吧?也是,自己都能這樣,有鬼差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