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時此刻,柴司羽方才反應過來,他還不知曉千裏傳音與他的是何人,還未問那人找他究竟為何事?
想要知曉這些事就必須去練武場後方半山坡槐樹底下,可去了會不會有危險呢?柴司羽五官因糾結而擰在一起,思索著許久,最終決定冒險一次。他偷偷摸摸下了床,穿上衣物便推門而出,向練武場後方半山坡行去。
月光皎潔如水銀,遠遠地便瞧見,一個熟悉的高大挺拔的身影,背他而立。待他再靠近些許,他認出那人,竟是布教頭!
這麼晚,布教頭私下找他所謂何事呢?柴司羽撓了撓頭,不解地望著布教頭,猶豫一下,又緩緩走過去。
“你來了?”布教頭早已察覺到他的到來,頭也不回地問道。
“嗯。不知布教頭深夜喚我前來,所為何事。”雖然大家都挺怕這個布教頭,可柴司羽卻對他頗有好感,畢竟他對自己挺照顧的。
“殿下!”
卻見,布教頭回身便是單膝跪地,向柴司羽請安。驚得柴司羽連連後退,扶著身後的樹,過了好半晌,方才反應過來,驚異萬分地問道。
“你是何人?”
布教頭十分懇切地回答:“我是你的臣子!”
柴司羽問道:“你是我王府的人?”他微側頭,在腦海裏細細搜索,王府裏有沒有布教頭這麼一號人。
“不!”布教頭否決,卻十分真摯,“我是你的臣。”
這嚇得柴司羽麵如土色。他連連擺手,驚恐地解釋道:“隻有皇帝才有臣,我又不是皇上,何來臣子之說?”他以為這布教頭肯定瘋了,轉身便要走。
布教頭上前攔住了他的去路,一臉悲憤交加:“小柴王你忘了嗎?你本應是天子,九五之尊啊!”他語氣裏,是恨鐵不成鋼。
噢,這布教頭必定是瘋了。柴司羽心中惶恐不已。否則,這人怎麼淨說這些大逆不道,瘋言瘋語的話呢?想著,他臉色慘白如紙,生怕被旁人聽了去,惹來殺身之禍,慌忙厲聲斥責。
”你不可胡說,我隻是小柴王。你說這話,乃是大逆不道。“
布教頭忽地站起身來,仰望上空:“你乃周世宗柴榮的後人,你本就是龍裔。”說得分外真誠真摯,叫人不得不信。
聽了此話,卻叫柴司羽更為驚恐,連忙糾正:“如今卻是趙氏王朝的天下,我柴王府隻是一郡王。你莫要胡說,否則會讓我們柴王府陷入無妄之災。”
“真可憐啊!”布教頭冷冷地瞥了眼柴司羽,問道:“你沒有當君王的雄心,甘願被人欺淩?”
不,他自是不願的!可是他又能如何?
思及此,柴司羽麵露痛苦,不停地搖著腦袋:“別說了!別說了!”是哀求,更是痛苦的哀嚎。
不讓他說,他偏要說:“你以為當個縮頭烏龜就可以苟且偷安?”布教頭大手一揮,冷聲道,“不,你在趙家皇子眼中,隻是他們的一條狗,是任他們隨意欺淩的狗奴才。”
“別說了,我讓你別說了!”柴司羽驚叫著,不停地後退,後背撞至槐樹上,他自欺欺人道,“五皇子他們對我很好,大家都對我很好。不許你在此挑撥離間!”
“別自欺欺人了,你真心覺得,他們對你好嗎?”布教頭一步步向柴司羽逼近,一雙眼直勾勾盯著他。
不敢與之對視,柴司羽低垂下腦袋,沉默不語。
如布教頭所言,在三皇的眼中,他不過是條能聽之任之的走狗。在大家的心中,從未有人把他當成真正的小柴王,而是一個任人可欺淩的對象。
不!也許柳雲懿不一樣,她對他……
“小柴王。”布教頭喚了聲,打斷了柴司羽的思緒,冷冷地問道,“你想當皇帝還是狗奴才?”
柴司羽捂住了耳朵,驚叫道:“別說了。我不會聽你的。”
他從未麵對過如此境況,不知如何是好,隻得快速逃開。
望著柴司羽流淚,漸行漸遠的背影。布教頭站於半山坡,吹著冷風,唇角微微撕開一絲冷笑。
翌日,課還未上,便先迎來了艱苦的體能訓練。
隻是,這次與昨日不同,訓練場地並非放於國子監內,而放在城外西郊,那片茂密極少有人涉足的樹林裏。
有此訓練,全因本年度書院爭霸賽中,有一項是團體賽,就是要大家在野外進行長跑。
放眼望去,一望無垠的林海,鬱鬱蔥蔥,密密層層,擋住了眾人的視線。
陽光透過枝葉間的縫隙,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光點,落於身上,腳邊,地上。越往深處,越是靜謐,樹木越發茂盛,投射入樹林的光點越發稀疏,周圍的溫度越發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