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晚風悠悠,連昆蟲的鳴叫都湮沒在這寂寥的深夜之中。
趙允初和柴司羽所居住的營帳之內,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悄然出現,他在營帳之內如同鬼魅一般,安靜地朝睡在床上的趙允初摸去。
此人是刺客?!
不知是有意抑或無心,那黑影錯手碰翻了放於賬內的銅製香爐,纏著煙絲兒的香灰撲在桌子上。聲音在寂靜的營帳內乍然響起,頓時驚醒了熟睡的人。
“是誰?!”幾乎在聲音響起的一霎那,趙允初便翻身下床。他眸光微閃,很快便捕捉到營帳內的不明黑影。
那黑影察覺到他的動靜,在黑暗中一頓,往後退了一步,凝神屏氣,在沉寂的房間內,蓄勢待發。
“哼!”趙允初一個步子衝上前去,斜側著身子打出一掌,黑影伸出胳膊將那一掌擋了回去。兩人內力醇厚,幾乎拳拳到肉,房間裏回響著沉悶的打鬥聲。
趙允初與他過了有十幾招,卻發現這個刺客處處留力,並不是真心要傷人。
窗外瑩白的月光從縫隙中鑽進來,映得房間一片昏暗,趙允初一邊與那人交手,一邊試探地往它臉上看去。但見此人的臉上蒙著一塊黑布,眸子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的眉眼、身形、動作,趙允初寸寸看下去,心裏多了幾絲明朗。
這刺客原來不是別人,而是易風。他是過來故意試探趙允初的。那香爐也是他故意弄出來的動靜。
趙允初心思微動,在易風一掌拍過來時,狀似吃力地受了他一掌,而後麵的力度也開始漸漸不濟,很快就處在了下風。
被二人的打鬥之聲驚醒的柴司羽連忙朝著外頭大喊:“來人啊!有刺客――”
外頭巡邏的士兵聽見叫喊,匆匆趕來。
易風見狀,也不再與趙允初纏鬥,他退到門外,如風般竄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夜色。
這時,聽到叫喊聲的種諤帶人闖了進來。
“出了何事?”種諤問道。
“剛剛我們的房間裏進了刺客!”柴司羽扶著身邊的趙允初說:“不過它已經逃了。”
種諤看到趙允初捂著肩膀,氣喘籲籲,臉色蒼白,忙問:“小王爺,你無恙吧?”
“無礙。”趙允初衝他擺手,笑得有些牽強。
“是掉下山崖時的傷,複發了而已。”
種諤點了點頭,隨即道:“那麼小王爺一定要好好休息,我會派人在門口守護的。”
說完,又帶其他人去追刺客。
外頭的寒風趁著被掀起的簾子,裹挾著卷進來。一室溫暖褪了幾分。柴司羽扶著趙允初坐到床邊,問他:“你為何故意裝作受傷?”
他也看出來了,這趙允初故意輸的。
趙允初冷笑一聲:“小柴王,那個刺客是試探我們的。如果我沒猜錯,他就是易風!”
“是他?”柴司羽心中大驚,沒想到那刺客竟然是易風。如此說來,他們的身份恐怕已經遭到起疑了。
“那你有露出破綻嗎?”
趙允初目光中露出與往日完全不同的陰冷。他輕笑一聲,低聲道:“別擔心。小王爺的招式我很熟悉。剛才便是用那些招式對付易風,諒他也分辨不出來我是冒牌的。”
聽語氣,這位趙允初竟是假冒的?!!!
原來,他乃是布教頭手下的一名麒麟使。這布教頭專門培養了一批殺手,專門用來冒充皇親國戚與權臣。這幫殺手每天的任務就是熟悉被冒充者的生活習慣和脾性,像這個假冒趙允初的麒麟使,不但對小王爺一舉一動偽裝得很到位,連聲音也惟肖惟妙,加上一張足以亂真的人皮麵具,這才騙過所有人。不止小王爺,連皇子八王爺都有人模仿,等到合適的時機,它們就會出動。布教頭布下這個局,城府實在是深不可測啊。他真正的目的,真的隻是為了替柴家複國嗎?
而另一邊,種諤帶兵追出去不久,就讓兵卒們散了。
他沒多做停留,一個人來到城樓牆根下。在那裏,易風早已在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