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利刃的西夏武士在前方開路,然後是駿馬鐵騎夾道而來,在西夏百姓的歡呼之中,緩緩入城。
片刻之後,沒藏皇後的鳳攆終於姍姍而來。
隻見一頂極為華麗的大轎,出現在眾人眼中。大轎前,鼓樂齊響,振聾發聵,前前後後,為沒藏皇後抬攆的,足足有三十二名高壯的西夏武士,擺開陣型,在鼓樂的指揮下,一步步邁開前行。
這種氣派,甚至連身為皇子的趙祈,也有些許震驚。
就算是在大宋,也隻有皇帝陛下登台祭天的時候,能夠動用如此陣仗。
西夏不像大宋,有僭越一說,沒藏的車輦如此奢華,自然不怕人說三道四。不僅如此,反而生怕別人不知道一樣。
轎頂是黃韜穗絲,迎風飄揚,更有金線束邊,更顯豪奢。轎身是精細的鳳繡紋路,極為精致。
整個興慶府人聲鼎沸,百姓的激動歡呼一浪高過一浪,歡迎尊貴的西夏皇後。
皇後沒藏黑雲和公主李鶯歌,就坐在轎子裏麵,接受西夏百姓山呼海嘯的膜拜之聲。
千呼萬喚之中,沒藏黑雲身邊的宮女掀起大轎的窗簾,透過窗簾,沒藏黑雲露出雍容華貴的真顏,向西夏百姓揮手致意。
但見身處轎中的沒藏黑雲,僅僅是一個側顏,卻已然讓人驚心動魄。
彎眉冷豔,隱含媚光。一雙玉璧橫枕,攬萬千聲色於一身。供她挑揀玉顏,以綴濃華秋色。
趙祈在東京汴梁,便是風流傳世,算是見識過不少絕世嬌顏,上至傾國傾城,下到小家碧玉,萬花過遍,卻片葉不沾。
除了柳雲懿,還從沒有哪個女子讓她感覺如此驚豔。
然而,沒藏皇後並非柳雲懿一樣的嬌容稚子,那雙冷豔雙目,足以令雁過驚鴻,秋斂霜華,當真是一代絕色,魅惑無雙。
“這沒藏黑雲,不愧號稱西夏妖後,當真有傾國傾城的容貌。”
趙祈由衷地歎了一聲。
眼前的沒藏黑雲,與他見過的宋人女子,大不相同。若宋人是我見猶憐的嬌弱檸梔,這沒藏黑雲,便是凜冽不可芳物的寒月芙蕖。
遠觀之時,芳澤淒美,近身卻有縷縷奪人的寒意侵襲而來。
就連柴司羽,也看清楚了這一點,接著趙祈的話道。
“這西夏皇後,長得雖然是極美,卻有種令人窒息的寒意。”
這話極為中肯,趙祈也不自覺地點點頭。然而,一旁的阿嬰卻不樂意了。自己的新婚夫君,當著自己的麵,讚另一個女人貌美,這怎麼行!
就算對方是西夏皇後,那也不影響她吃醋。
“哼!”
不滿地嬌哼一聲,阿嬰拉著柴司羽的胳膊,賭氣地噘著嘴。
“看看看,我看你們一個個,都是登徒子,被迷得神魂顛倒了。”
趙祈也就算了,話是他挑起的,被埋汰幾句,隻能捏著鼻子認。可憐易風易護衛,一句話都沒說,卻妄自遭災,還隻得閉口不言。
隻能是柴司羽趕緊低頭,牽著阿嬰的手,細聲說著動情的話。
“娘子,夫君我飽讀聖賢之書,正氣凜然,怎麼會為妖後所惑?”
“那你說,是她美,還是我美!”
阿嬰依舊不依不撓,非要辨個水落石出,而且,答案僅有一個。
柴司羽自是不敢違逆,慌忙道。
“當然是娘子最美,夫君我胸懷天下,眼光卓絕,區區妖後,怎會放在眼中。這世上,僅有娘子能惑我。”
這幾句話如同灌了最香甜的乳蜜,聽得阿嬰渾身酥軟,心裏眼裏,盡是綿綿的溫情,哪裏還顧得上和柴司羽置氣吃醋。
趙祈見不得這般濃情蜜意的虐狗行徑,幹脆目視前方,神遊天外。
西夏豔後沒藏黑雲雖有著無雙美豔,但在趙祈看來,遠不及心中的某人。隻是,這茫茫西夏,柳雲懿到底身在何處。
鳳攆慢行,西夏百姓繼續歡呼。
日漸當頭,秋暑越盛,趙祈連內衫都快濕透了,額頭上更是汗水淋漓。
也不知哪兒刮起一陣秋風,送來一陣舒適的涼意,直吹的陣陣愜意聲響起。
風是好風,卻不太正經的挑著鳳攆的車簾,似乎也要一窺沒藏皇後的盛世魅顏。車簾掀起,沒藏皇後如同撫去塵埃的明珠,豔光四射。
然而,趙祈的目光,卻被另一個身影怔怔地吸引住。
西夏公主也在鳳攆車駕之中,一副神思茫然的表情,根本沒發現遠處趙祈的目光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