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到這裏,該有的信息都有了。
周唯依把拖著舅媽的手鬆開,說:“我出去看看,問隔壁借個蠟燭,這麼黑著不是個事兒。”
“去吧。”舅媽不疑有他。
周唯依出去之後,走到院子的側邊拐角處,那裏還站著一個默默不出聲的人。
月光印出他的麵容,赫然是尤雪曼的舅舅。
周唯依什麼話都沒說,拉著舅舅摸黑出去了。
兩人沿著巷子口一路走到大馬路上,舅舅的步子越走越快,滿頭大汗猶不自知。昨天外甥女告訴他有關這件事的時候,他打死都不願意相信,直到她想辦法親自證明。
妻子親口說的話言猶在耳,男人怎麼都想不明白,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人,為什麼會有這麼惡毒的心!
周唯依勉強跟上他的步子:“舅舅,我學靜蘭姐的聲音還挺像吧?我可是練習了好久……”
尤雪曼的舅舅猛地把步子停住,他的重點完全不在聲音上,隻是滿腔氣憤:“是我對不起你,要不是我娶了這種惡婆娘……”
“舅舅……”周唯依叫了他一聲,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勸。
尋常人要是聽到這種真相,早就氣得衝上去給舅媽兩個耳光。可是像尤雪曼舅舅這種老實人,要麼不發火,要是發火,就誰也都勸不住。
他現在樣子笨拙,態度憤怒,其實周唯依一點都不擔心,尤雪曼的舅舅從來不是蠢人,隻是沒看清楚現實而已。
隻見男人馱著背來回走了好幾圈,終於在街口停下:“雪曼,你是什麼時候知道你舅媽……不,知道那個惡婆娘偷走了你的衣服栽贓嫁禍的?”
周唯依答:“其實我一開始就懷疑她。舅舅,您跟舅媽十幾年的夫妻了,我不好說什麼,但是,舅媽在人後對我並不好……介紹蔣興旺也是,明明我多次表態說不喜歡蔣興旺,可是她為了一點介紹費,還是要把我往火坑裏推……”
舅舅長長歎了一聲氣:“是我太笨了,我早就該看出來的!雪曼,別怕,我肯定不會讓你嫁給蔣興旺,以後這個家,舅舅給你撐腰!”
“舅舅,您要做什麼?”
男人狠狠地咬著牙:“離婚!”
周唯依又驚又喜——她倒是不知道,舅舅還有這麼強勢的一麵!
兩人在路口告別,周唯依回去了。
尤雪曼的舅舅自顧自地打理好神態,若無其事地回了家,順手去院子裏把電閘重新搬起來,屋裏頓時亮堂。
夏靜蘭散了一圈步回來,舅媽說她:“等你借個蠟燭,黃花菜都涼了!”
夏靜蘭看著亮堂堂的屋子:“媽你說什麼呢?這大亮的燈,我借什麼蠟燭?”
舅媽覺得奇怪:“哎不是你……”
舅舅借故打斷她的話:“稀飯鍋裏還有嗎?”
“有。”舅媽指指,“你自己去盛。”
夏靜蘭轉頭問他:“爸,雪曼姐還在廠子裏住嗎?啥時候回家?”
男人打飯的手一頓,說:“我不知道,你要是想找她,自己去廠子裏找。”
夏靜蘭懶洋洋地說:“好吧。”
***
周唯依再次跟秦封聯手,打了個漂亮的仗。她心情極佳地回了紡織廠宿舍,晚上崔萍不在,大概又跟趙寶善約會去了。
她整夜好眠。
第二天,楊梅一大早把尤雪曼叫過去,問她關於“內/衣事件”的情況,周唯依表示清白,楊梅滿意地表態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姐是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