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老這麼客氣,梁長樂是沒想到的。
“實在不必。”梁長樂起身道。
她今日來,就是帶著春喜過來解釋的。
一是為了探望鬱芸菲,叫她安心。
二是為了引蛇出洞。
坐下彈琴,是鬱老想聽聽外頭傳的神乎其神的琴音,究竟為何有奇效。
梁長樂也想知道,為什麼琴音能治病,以前聞所未聞。
這才有了鬱老讓人把鬱芸菲從屋裏抬出來的事兒。
“鬱小姐是因為我送禮物不慎,才驚嚇成這樣,今日歪打正著,是鬱小姐福澤深厚,也是我運氣好。”梁長樂說。
她倒不是自謙,是真這麼覺得。
鬱芸菲聞言臉色一怔,心裏有些愧疚。
她臥病在家,也多少聽聞了外頭的流言。
她也覺得顧子念不會做這種事,旁人解釋一百句,不如她這個當事人解釋一句。
是她多次向顧子念要走馬燈,人家終於費力做好送給她了,她該心懷感激的。
但她卻一言不發,任憑流言四起。
如今卻是顧子念救了她。
她忙起身,“以前隻知道,我身體這種情況,憑醫術無力回天。卻沒想到天外有天,醫術之外,還能尋得轉機。是我之幸,更要感謝顧小姐肯來,肯真心實意的撫琴。”
她福身下擺。
鬱老卻輕咳一聲,“你就是這麼謝恩人的?”
鬱芸菲怔了怔,屈膝跪下。
梁長樂立即彎身拉她起來,“不必如此,你能釋懷,我心裏也輕鬆了許多。那日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下次送禮物,更當小心謹慎才是。”
她扶鬱芸菲起來。
鬱芸菲卻順勢抓住她的手,纖細孱弱的手指,這會兒卻頗有力道。
“你送了我禮物,又治我的病,我實在不知該怎麼感謝你,你若不嫌棄……我們往後以姐妹相稱可好?”
鬱老立即說:“菲兒,你唐突了。”
他雖這麼說,目光卻是灼灼充滿期待的落在梁長樂臉上。
梁長樂迎著這目光,忽然想到自己已故的父親。
她快速別開視線,擔心自己在外人麵前失態。
“承蒙鬱老,鬱小姐看得起。”梁長樂笑笑,沒答應,也沒拒絕。
有些事情,還是要看緣分的。
“我知道你帶了個人來,是為破謠言,下午我們一起去街上轉轉吧?”鬱芸菲主動說。
梁長樂想了想,點頭答應。
沒有什麼比鬱芸菲親自現身更有說服力的了。
晌午,她留在鬱家老宅用飯。
下晌,兩個女子又同乘一輛馬車,去了最熱鬧繁華的東市。
她們逛了胭脂鋪,首飾鋪,香品鋪……最後又一起去戲園子裏聽戲。
兩人走的很近,一路說說笑笑。
百姓不認得她們,卻認得鬱家馬車上大大的隸書“鬱”字。
鬱家馬車上下來的,年輕漂亮的女孩子……那應該是那位小神醫,鬱小姐了吧?
那跟鬱小姐一起,並肩攜手,還能受到鬱小姐恭敬招待的女孩子又是誰?
靠近了聽兩人說話,隻聽鬱小姐稱呼她為:“顧妹妹”“子念妹妹”。
這麼一傳十十傳百,兩人並肩從戲園出來的時候,許多貴胄家裏都收到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