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楚很早就寫信告訴婆婆和阿寧回去的機票日期,所以晚上8點多,陳漢升和沈幼楚身影剛剛出現在那條山間的小道上,突然有個小小的身影,歡呼著跑過來。
“阿姐,阿哥。”
這自然是小阿寧了,她一邊跑一邊喊,踩著雪地上“咯吱吱”作響,身後立刻留下一排排可愛的小腳印。
“慢點,莫摔了。”
這場大雪應該剛下不久,沈幼楚擔心阿寧滑到,走上前穩穩的接住妹妹。
“阿寧,長大了。”
沈幼楚抱起阿寧,發現妹妹雖然還是偏瘦,不過個頭高了一點。
她心裏高興,隻是不善於表達,卻還想分享給陳漢升聽。
“是嗎,讓我抱一下試試。”
陳漢升從沈幼楚懷裏接過阿寧,他是擔心沈幼楚旅途奔波了一天,抱著阿寧有些累。
“阿哥!”
阿寧又叫了一句,小孩子嗓音脆生生的清亮,在這個人煙稀少,沒有路燈,隻有月亮的空曠山野中傳出去很遠很遠。
“昂。”
陳漢升抱過阿寧的時候,兩隻手突然一鬆,阿寧的小身體瞬間向下滑去。
“啊!”
阿寧發出一聲驚呼,不過剛滑落一點點,陳漢升馬上把她兜了上來,小阿寧這才知道阿哥在惡作劇。
她又忍不住笑起來,小胳膊緊緊摟住陳漢升脖子,生怕阿哥再把自己丟下。
婆婆站在小路的盡頭,靜靜的等著沈幼楚,似乎和兩年多前差不多。
時間在山裏,好像過得很慢很慢。
“婆婆。”
沈幼楚攙住婆婆的胳膊。
婆婆用渾濁的眼神看著沈幼楚,老人們似乎都有一套判斷子女幸福與否的經驗,沈幼楚現在無疑是幸福的,婆婆眼神裏有些欣慰,抓住沈幼楚的手掌緊了又緊。
回到那座熟悉的小院落,陳漢升借著涼涼的月光瞅了幾眼,發現這裏明顯被收拾過了。
農具都被歸納在角落邊,柴火堆稀稀拉拉的隻剩下幾根,四處空蕩蕩的,沒有正常居住時的那種淩亂。
從這一點判斷,婆婆和阿寧應該也做好了離開的準備,說不定堂屋裏就放著行李包。
幾個人圍著小廚房的泥坯灶台坐下來,搖曳的火光好像一個魔法,把人影誇張的映在牆壁上。
沈幼楚準備下麵條給陳漢升吃,正在砧板上準備食材,婆婆坐在凳子上,眯噓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阿寧在填柴火,時不時的問沈幼楚一些古怪的問題,她暑假時在建鄴住過兩個月,還記得那條熱鬧的大馬路。
陳漢升幹坐一會,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後來才反應過來:“狗子和大貓呢?”
“在大伯公家裏。”
阿寧抬起頭,小臉上是閃動的昏黃火光:“婆婆說,我們離開以後,狗子先放在大伯公家裏。”
“噢。”
陳漢升遺憾的點點頭,他還準備欺負一下小土狗的。
“阿哥要見嗎,我可以叫回來的。”
小阿寧往灶台裏塞了一塊木頭,馬上跑到院子裏,對著一個方向大聲喊道:“蛋蛋,蛋蛋······”
山裏的農村非常寂靜,小阿寧的聲音幾乎可以覆蓋這片村莊。
陳漢升一開始還不敢相信,直到一陣跑動聲由遠及近,那隻熟悉的小土狗很快出現在眼前。
它也認出了陳漢升,撒歡似的的圍著陳漢升腳下亂轉。
“阿哥,你看。”
小阿寧蹲下身子,小手拍打著狗子額頭,笑著特別開心。
陳漢升也在笑,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通訊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了。
不過,狗子被喊回來的同時,人也被喊來了。
陳漢升正在蹂躪小土狗的時候,大伯公和他女兒女婿推門而入。
去年這個時候,大伯公女兒剛結婚,陳漢升還在婚禮上為新郎擋酒被灌醉了,王梓博也曾忿忿不平的抱怨新娘很漂亮,新郎不搭配。
“大學哥。”
新郎又叫著這個不三不四,又很有身份特點的稱呼。
新娘子比較害羞,不好意思和陳漢升打招呼,不過看到沈幼楚在忙碌,她很自然的抹起袖子去幫忙。
這個地方的女性,好像都留刻著傳統女性的一些特點。
陳漢升掏出中華扔給大伯公和新郎,大伯公看到又是靚煙,他舍不得享用,夾在耳朵上保存起來,掏出煙葉和白紙卷起來抽著。
大伯公過來是和婆婆聊天的,村裏的人應該都知道婆婆和阿寧要去大城市了,所以親戚之間想多見幾麵,以後的機會可能在減少。
新郎的心思也不難猜,他一直在打聽外麵的世界怎麼樣,尤其陳漢升講出經常堵車幾公裏的時候,這個弟弟新郎臉上都是震驚的神色。
他以前下山買藥時才偶爾見過一次小汽車,四個輪子在地上跑,“呼啦”一下就從身邊穿梭而過,真是個稀罕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