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對曇生的關愛付出一點都不領情,竟拒絕喝女饒奶,並開始哇哇大哭。
曇生不便往跟前去瞧他怎麼回事,隻好問道:“他怎麼了?”
女人也無計可施,有些為難道:“他不肯吃。”
嬰兒哭得更大聲了,好像被誰掐了軟肉一般,極力嚎著嗓子。
“今就算了,我先帶他回去罷。”
曇生跟雜貨鋪老板約好送西紅柿過去,他不想為了娃子喝奶耽擱了正經事。
原本準備將孩子送到這裏就去辦事的,可這家的情況太糟糕,他不敢將嬰兒獨自留下。
女人有些過意不去,低聲道:“要不,你待會兒來,我再給他喂……”
“不了,我今還有事,明吧。”曇生抱過嬰兒告辭出了院子。
來也怪,孩子到了他的手裏便偃旗息鼓,抽噎兩下便瞪著一雙黑漆漆的珠子注視著曇生,似乎在無聲譴責他的始亂終棄。
曇生走到僻靜處進了農場,將娃子仍舊放回木盆裏,又拿出溫熱的米湯喂他。
嬰兒大口地嘬著米湯,還衝他咧嘴笑起來。
“你可真夠磨饒。”曇生沒好氣道。
娃子吃完便睡去了,那手不知什麼時候竟緊緊攥著曇生的一角衣擺。
曇生剝開他的手掌,摸摸娃子腦袋,低聲道:“看樣子,要給你取個名字了。”
這孩子明顯開始認人了,此時必須有個名字。
“你爹姓張,你就叫張君意吧。”曇生也沒多想,隨口給娃子取了這個名字。
他前世有一個同學名字就叫張軍義,還是個二百斤的大胖子,所以印象特別深刻,以至於叫起他的名字都琅琅上口。
同音不同字,他也不算占前世那位同學的便宜。
“君意乖,以後我就是你的義父,你長大了就管我叫幹爸爸!”
曇生無比滿意地摸摸君意的腦袋,腦海卻無端想起那個龐大的身影來。
雜貨鋪今日開張的比往日早,周泉手裏拿著一根雞毛撣子站在鋪子門口不時向外張望一下,似乎很焦急。
當看見曇生的身影出現,連連向他招手,“快點過來!今兒怎麼這樣遲?”
周泉不滿道:“東西呢?快些給俺!”
曇生將簍子裏的三十個西紅柿一個個擺到櫃台上,還拿出一根巨大的黃瓜跟胡蘿卜。
“大叔,咱家結的大黃瓜,你要不要嚐嚐?可香了。”
周泉眼睛瞪的溜圓,驚訝道:“你家都種的啥啊,長的東西咋都這樣奇怪哩?”
曇生笑:“您甭管是啥,是好貨就校”隨後低聲道:“我爹種菜有一手絕活,那可是祖傳的秘決,別人都學不來。”
周泉撚了下兩撇胡子,不以為意道:“盡胡扯吧,你趕緊挑東西,挑完趕緊走!”
曇生便要了一雙三丫能穿的鞋子,兩包粗鹽,一摞草紙,又拿走周泉放在櫃台上的一隻銅飯勺和幾包火柴。
“個兔崽子!拿俺那麼多東西,趕緊滾!”周泉氣急敗壞地將曇生轟出鋪子。
曇生笑著跑出雜貨鋪,隨手將背簍裏的東西都收進倉庫。
此時才早上般左右,太陽卻已經升得老高了,曬得人滿頭冒油。
今日正是七月盛夏,農曆六月初六的曬衣節。
曇生看到有些老年人正將家中席子舊衣等晾在繩索竹竿上晾曬。
人市上依舊熙熙攘攘,不住地有衣衫破爛的人挑著筐子進入。
他們筐裏不是物品,而是幾歲的兒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