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下次再見到人,不要跟他們行禮,也不用叫他們。”
曇月拿著一塊沾濕水的破麻布給他擦臉擦手。
“為何?”曇生很好奇姐姐為何會這麼教他。
“因為……你還生著病,修工事的差事你做不來……”
曇月低低道:“父親就剩你一個兒子了,聽懂了麼?”
曇生有些明白了。
感情他父親和姐姐都要他裝病,好逃避差事。
而什麼病都會慢慢好起來,唯獨這腦子裏的病不受藥物控製。
他們竟要他裝傻!
好吧,曇生忽然明了先前的遭遇了。
十四歲的傻子,既不用聽那些一同發配過來的長輩們差遣,也不用去做工事,隨心所欲地四處遊蕩,結果,差點被一匹馬踩踢而死。
至於那是誰的馬,他也不得而知。
曇生點頭,也不想說什麼,隻慢慢消化這具身體裏的某些記憶。
他與姐姐曇月是龍鳳胎,剛出生就沒了親媽。
後來,父親娶了母親的庶妹來照顧幼小兒女。
六年前,繼母生了一個男孩。
三年前,十一歲的曇生考中秀才。
可大家還沒來得及為十一歲的天才小秀才慶祝,家就被抄了。
再後來,在流配的路上,三歲的小弟弟死了,而小曇生也傻了。
是真的傻了。
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天才少年成了個認不出人的傻子。
他的父親受到連番打擊,差點一命嗚呼。
還好,傻子曇生在抵達邊疆後的兩年多時間,病情慢慢好轉。
但前幾天,他剛能準確分辨出父親和姐姐,結果,差點被一匹馬踩死。
為此,帶他上街的繼母被父親責怪幾句便鬧著上吊,被人救下後,現正在家裏躺著養脖子。
曇生坐在石頭上,看著小姐姐蹲在河邊清洗陶碗和煮粥的陶罐。
現在大概是秋季,樹葉開始泛黃,河水清列卻也涼得很。
但他和曇月的身上隻穿著單薄的麻布破衣,腳上則是粗糙的草鞋。
十幾米的河對岸,有幾人在農田裏勞作。
他們刨田種植的手法並不嫻熟,麵容也滄桑愁苦,不像是農民,估計都是發配來的罪民。
曇生的視力空前的好,但不能久視,遂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可即便是閉眼,他的腦袋也不時地抽痛。
不對啊,這不像是精神力不濟的疼法,倒像是腦袋裏長個東西般。
曇生的天眼已經二級,勉強可以內視。
於是,他小心地運用精神力,順著筋脈朝疼痛的地方查看。
當精神力勉強到達頭頂處,赫然瞧見一根三寸長的黑色針狀物體。
曇生深吸一口氣,休息片刻,又再一次查看。
這一次更加清晰,他的腦袋頂裏,靠近鹵門的地方,確實有一根長針存在。
“大弟,咱們回家吧。”
曇月清洗好陶罐陶碗,又捧水洗了洗臉,才上來拉起弟弟。
曇生任由她拉著回到茅屋。然後,躺回土炕上。
感覺又回到王家莊的破屋裏了啊。
隻是,這裏的窗戶是圓圓的一個窟窿,西瓜那麼大,若是關上門,裏頭便漆黑一片。chaptererr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