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是沒有電費水費這一項的,供應女工們的一頓午飯,也會從她們的工資裏扣除。
至於稅務和市場管理這一塊,則和業務員的差旅費另行計算。
因為這些都不是固定的。
說不定請人吃頓飯,這稅務就少交了,管理費也被免了大半。
這是目前現狀。
曇生並不想管他們這些爛賬,但今天必須算清楚,以免以後攤到自己頭上。
崔名柱見劉繼宗磨磨蹭蹭,不由惱火:“你平日不就是專管做賬的嗎?趕緊去算!”
他自己和錢習笙識字不多,更是對這些密密麻麻的賬目一頭霧水,所以劉司英他們說啥信啥,可今天這兩人明顯不對啊。
“特娘的!今日不算清楚,你們就別回去了!”錢習笙罵罵咧咧道。
他們仨這一年多就分到四百大洋,每日看廠子裏熱火朝天的忙碌,一直都挺納悶呢。
一問劉司英廠裏賺了多少錢,他就說利潤還沒算清,很多賬沒要上來,不好結算。
三人一想也對,那軍服的錢哪裏是那麼好要的。
於是就這麼一天天拖下來,一晃就過了一年了。
鍾離也有些疑惑。
他雖知道自己和劉司英占了廠子裏不少便宜,但還自認能夠抹平賬目。
畢竟他的油水是出在軍服的價格上,任誰也不會知道什麼。
即便知道了又怎樣?那是他該得的。
而劉繼宗遲遲不肯去桌邊翻賬本,終於讓崔名柱火了,“劉繼宗!你特娘的是啥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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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劉繼宗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一動不動,最後,竟咕咚倒地上去了。
曇生也不管那幾人去掐人中抽嘴巴子,自顧自翻開賬本,拿過算盤。
好歹自己小時候也學過珠算,這點小賬不在話下。
將所有貨物入庫數字和金額算出後,又將各項支出算出來。
這個廠子目前已經欠了工人們五個月的工錢,還欠下棉布廠若幹布匹未結算,各種機線和紐扣及零配件的欠款,又連續半年沒繳稅。
即便將現在正做著的這批服裝全賣出去,還欠下九千多塊大洋。
天色已暗,曇生將算好的賬目丟在幾人麵前,微笑道:“這一年多,劉科長和令叔父發了不少財吧?”
崔名柱幾人再不識字,也瞧出不對勁了:“特娘的!這是做生意嘛!這是特娘的送錢給別人的吧!”
鍾離將目光望向劉司英和劉繼宗,問:“賬目是不是錯了?銀行還有多少現錢?”
劉司音英將視線投向堂叔:“四叔,銀行的存折呢?”
劉繼宗冷淡道:“存折不都是你拿著的麼?”
“四叔!你這話什麼意思?”
……
等曇生帶著無心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了。
想起鍾離拿槍指著劉繼宗和劉司英時,他輕鬆笑了下。
再好的友誼都經不住錢財的小風浪,除非那人是傻蛋。
而自己似乎就是一個傻蛋。
所以才能跟崔名柱幾人相處融洽。
廠子這回算是倒了,隻是可憐了那些工人們,她們還不知道,即便再做幾個月,也拿不到一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