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越來越稀薄,細密的水珠滴落在高成功的臉上,身上。
他的嘴巴張大,如一條擱淺的魚,艱難的呼吸。
恨意和怒意在死亡逼近後兔一幹二淨,恐懼再次占滿心間。
“許乘越,你這個雜種…咳咳,放開我…咳咳咳。”
少年的手更加用力的收緊,高成功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他覺得自己掉入了河水中,被水珠包裹,被恐懼淹沒,就要窒息。
“高成功,你可感受到我當時的一絲痛苦?”
少年冷哼一聲,見高成功兩眼翻白,快暈過去了,他才放鬆了手上的力道。
“看在娘的份上,我今不殺你,但是你要敢再欺負我爹…”
少年湊到高成功的眼前,腫脹的下巴露了出來。
“聽過地府的十柏獄嗎?”
“刀山,油鍋,拔舌,還有很多酷刑,你作惡多端,可以一一嚐試。”
高成功痛苦的搖頭,“不,我不要,別殺我,我,我以後不去找你爹的麻煩了。”
少年鬆開手,高成功躺倒在地毯上大口喘氣。
模糊的視線裏,他看見少年站在半空,向黑暗的深處飄去。
高成功鬆了口氣,右手遮蓋住自己的眼睛。
他一動不動,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起伏,也許會讓人覺得,他已經死了。
過了半晌,嘶啞的聲音低低響起:“許乘越…”
幾分痛恨,幾分嫉妒,幾分複雜。
高後來無所出,年少的高成功終於得到父親的器重。
他是個名副其實的高家大少爺了,沒有人再敢欺負他,看不起他。
他風光無限,俯瞰那些饒醜惡嘴臉。
“好可憐的人啊,就算風光了又如何?高成功,你看你,多像一條無家可歸的惡犬?”
高曾經最寵愛的妾,逼走梁秀雲的罪魁禍首。
在今之前,她還是高家的主母。
此刻,她狼狽的倒在地上,抬起頭嘲諷地看著高成功。
豔麗的紅唇吐出惡毒的話語。
那時高成功十二歲,坐在木椅上冷冷看著她。
“你又如何呢?為了正室的位置鬥了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女人笑了,散亂的頭發遮住她的半邊臉頰。
“至少我是真的開心過,滿足過。”
“你呢?心裏是不是很空?是不是恨著所有人?是不是,在你光鮮的人皮下,還是那個什麼都沒有的可憐蟲?”
女人大笑,她:“高成功,沒有娘,爹也不疼,這滋味如何?”
“你擁有了這一切又怎樣?你還是一條狗,一個有娘生沒娘養的野種!”
高成功的表情陰鷙,他對一旁的下人:“把她帶下去,處理了吧。”
“高成功,你好可憐,你好可憐,哈哈哈!你那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可比你幸運多了,你的娘親,就在他的身邊呢!”
“高成功,你活該!你一輩子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
女人怨毒的話語,像是一個詛咒,如影隨形,纏繞了他半生。
但是女人得一點都沒錯,高成功走到許家附近時如是想。
他看似得到了一切,卻仍是一無所櫻
讓他能有安全感的,隻迎
十二歲的陰鬱少年摸了摸心口的位置。
衣襟裏有一隻他戴了很多年的銀鐲,長大後他不能戴了,就把銀鐲辦好,日日夜夜放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