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冰封,萬裏重山全部連成一線,無法從這無盡的白色中掙脫的除了巍峨群山,就是在雪原下太過渺小的人……
眾多修士望著隻有白芒的曠野,停滯不前,巨大的法陣運轉著,接連覆蓋在冰原上,白雪暴風般揚起,卻在炫目間一片血紅,如打翻的朱砂般刺目。
眾修士忍不住後退,有人喊道:“掌門他們在那邊,快去幫他們對付那個妖孽!”
“動不了,完全動不了。”
又有人驚呼,不知何時,法陣分裂成無數個小型法陣,潛伏在修士們的腳底,限製著他們的行動,他們隻能看著獨立在天地間的那抹青色身影朝著前方的龐然大物行了過去,那是一隻能把群山踏在腳下且身形龐大的白狐,白狐身後的九尾張揚地展開,尾部是火焰般的火紅,微微晃動,似要直抵天幕,甚是張揚。而他的耳朵上,卻長著一對鹿角。
白狐的腦袋朝下低了低,身後的九尾猛地朝著來人圍了上來,白光閃過,隻有紅色的一道身影擁著青衣男子,那紅衣上的銀色長發垂落在青衣男子的肩頭,比那滿目的霜雪還要好看些,靜靜鋪襯的樣子也帶了些許乖巧……
隻有那一雙紅色的獸瞳看向青衣人時,即便斂著眸子也難掩裏麵的凶狠。
他垂首在其頸肩道:“阿歡,他們都想殺我,我好怕……”
青衣男子茶色的眸子睜了睜,視線落在了蒼茫的冰原上,四周已經不見了白芒,紅色溫暖了冰原,又融化了冰雪,最後又凍結,那是很多很多凡人的鮮血。
“可是,死的都是他們,梵醴,該怕的是我。”
我怕保不住你……
青衣男子的聲音很清冽,一如那酒泉,隻是有著說不出的愁緒,名為梵醴的白衣男子蹭了蹭青衣男子的頸肩,說:“阿歡不可以怕我,我這麼喜歡你。”
這是養他長大的人,給了他所有的寵愛,獨獨他不可以怕他。
“果然離開了梵淨山,學野了,我是你阿叔。”青衣男子拍了拍眼前人的發頂,糾正道。
梵醴輕笑出聲,紅色的獸瞳裏漫不經心間盛滿了戾氣,“我將是這世間唯一的主人,人類為仆,在新的世界裏,你隻能是阿歡。”
那是一個可以讓他肆無忌憚擁抱眼前男人的世界……
梵醴眼中的瘋狂隨著唇角的笑意擴散,可這笑很快就消失了。
四周的法陣忽而全部聚攏過來,所有的法陣形成囚籠圍在了兩人的周圍。
梵醴也不驚訝,隻是掃了四周一眼,道:“阿歡,你隻是想把這個法陣弄成對付我才走過來的嗎?”
青衣男子未語,卻是推開了梵醴,兩手掐訣,陣法圍攏過來,迅速縮小。
“我不想對你動手的。”梵醴低沉一語,隨後手中就出現了一把紅色的利刃。
隨著話落,利刃也向青衣男子攻擊而去。
一紅一青兩道身影已無先前的平靜,動手間攪動淩厲的風,每一招都是致對方於死地的不留情……
因為陣法的威力全部朝著兩人身上施加了過來,其他修士終於可以動了,就在他們全部朝著打鬥的中心靠過來的時候。
火刃已經在青衣男子的胸口,眾修士看不到,此刻的青衣男子放棄了抵抗,火刃從胸腔中穿過。
青衣男子跨前一步讓火刃穿的更透,他的手也覆在了梵醴的胸口,一道道法印施加下來,沒入梵醴的胸口。
梵醴想掙脫卻是無能為力,末了,他隻是抽出火刃,朝著青衣男子靠了過去,把人按在懷裏,讓那流淌出來的鮮血沾染在自己的紅衣上,讓那色彩更加濃烈。
梵醴舔掉嘴角的鮮血,低頭呢喃道:“阿叔,你好暖。”
他的阿叔,他的阿歡,血是熱的……
“掌門!”
“師兄!”
青年男子眼前已經模糊,周遭的聲音已然聽不清楚。
隻是那聲‘阿叔’讓他有片刻的神誌,他叫夜逢歡,梵淨山的掌門,現在,他要死了……
梵醴抱著夜逢歡看著奔過來的其他修士,尤其是看到最前麵喊了一聲‘師兄’的男子,得意地笑著說:“是我的終歸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與梵醴視線交錯的男子看到梵醴的唇形,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可……
陣法已然形成,梵醴的背後是一處深淵,那深淵朝著梵醴延伸了過來。
而梵醴卻是無所覺,他在夜逢歡耳邊說:“阿叔,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梵醴賣乖討巧的時候就會喚夜逢歡阿叔……
夜逢歡恍然記起,酒池邊上,曾有幼獸喚他阿叔。
他下意識說:“好……”
梵醴笑了,那笑能讓冰原開出最好看的花。
最後……他們朝著深淵裏倒去,消失在眾修士眼前,隻留一抹血色,太過熾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