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思明終究是醒轉了過來,抬眼便死死盯著林安之,雙目快要噴出火焰。
如果目光能殺人,林安之隻怕已經被他千刀萬剮。
太子站在他身旁,輕笑著柔聲安慰道:“思明兄切勿動怒傷了身子,安之行事孟浪了些,但好歹也幫思明兄鑒明了真偽。本就是贗品,燒了也就燒了吧,等回去我命人送幾幅名畫與思明兄,聊表心意。”
居思明強忍著怒火,沉聲道:“多謝太子殿下。”
太子微笑點頭,便道:“來人啊,快扶思明兄下去休息。”
“慢!”
居思明站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氣,道:“獻禮已過其五,還有最後一件不曾與諸位看見。”
席上眾人麵麵相覷,那個同從西晉過來的墨染坊主事丁山都忍不住勸解道:“居公子,不若暫且休息,獻禮一事不急一時。”
居思明卻不理會他,盯著太子道:“今日我居思明受此大辱,太子難道讓我就這麼算了不成?”
太子淡淡一笑:“思明兄說笑了,人必自辱而後人辱之。思明兄既然堅持,那便請吧。”
居思明咬牙道:“如此,多謝太子殿下了!”話音落下,他猛地一聲厲喝,“伏兂!”
他身後那第六名仆人緩緩抬起頭,眼神森冷冰寒,他手中那個六尺多長的木盒被抓在手中,猛地杵在地上。
“鏗”一聲脆響,宛若金石落地。
那木盒陡然破碎,一柄六尺於長的長劍落入了人們眼中。
周圍的禁軍已然被驚動,紛紛持長槍衝入大廳中,還有一些躲在暗處,架起弩箭瞄準了居思明。
太子滿臉寒意,不過卻輕輕抬手,示意不要輕舉妄動。
“思明兄,這是何意啊?”太子眯縫著眼,冷冷地盯著居思明。
長風詩會上倒是不禁兵刃,便是這大廳之中,也有不少腰懸長劍的客人。但是此刻太子立於堂中,與居思明手下奴仆相隔不到一丈。在此種距離忽然亮出長刃殺器,那便是犯了大忌諱。
居思明緩緩道:“太子殿下,這便是第六件寶物,六尺戰劍,伏兂。”
太子臉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勉強露出一個溫和笑容:“當真是件寶貝!此物當屬今日之最,本宮實在無與之相匹之物。這便算是見過了,還請思明兄收起來吧。”
居思明搖了搖頭,緩緩道:“我聽聞大魏南院密諜戰力天下無雙,今日,我手下這位劍客,便想以伏兂邀林大人一戰!還請太子殿下應允。”
太子的臉色沉了下來:“思明兄,你原來是客,本宮自然是以禮相待,但思明兄還請弄明白此地是何處。大堂之上,挑釁本朝官員,你可知道後果?”
居思明卻是不理會太子,目光落在林安之身上,厲喝道:“林安之,你可敢應戰?!”
話音落下,他身後劍客麵色冷凝,手中戰劍伏兂再次杵向地麵。
低沉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宛若戰鼓炸響,狠狠地砸在所有人心裏。
太子冷聲動:“安之暫且退避,今日之事本宮必與你一個交代。”
林安之這才站起來,朝著太子行了一禮,道:“安之多謝殿下,不過這居思明既然是找我,那自然是由我來。”
太子麵色陰晴不定,終於是微微點頭:“那便由你自行拿主意了。願戰便戰,若是不願,今日大堂之上也無人能逼你。”說著,嘴角泛起一抹傲然冷笑,“在大魏皇城外這一畝三分地,本宮的話還是能有些份量。”
話音落下,太子便退回到了主位上。
周圍的禁軍也終於舒了口氣。
剛才太子與那劍客的位置實在是太近了,若是那劍客暴起發難,便是這堂間多是武道強者,也難保太子不會有什麼損傷。
不過,此刻依然不能放鬆警惕。
太子殿下的話已經再明白不過,死保林安之大人!
居思明死死盯著林安之:“林大人,可是願意應戰了?”
林安之看著他,嘴角泛起一抹嘲弄淺笑:“居思明,你怕是有些沒弄明白!你的仆人,甚或是你,憑什麼向我邀戰?”他輕揚下巴,神色傲然,“論身份我林安之乃大魏正五品朝廷命官,而你居思明不過一名西晉白身。論文聲,我詩文才氣比你若雲泥之別。論武望,我林安之南院十二明行之一,而你不過是個隻知擺闊狎妓的紈絝子弟。你今日能來這裏,無非是仗著老父居正安的名頭。居思明,你倒是說說,別說你的屬下了,便是你自己,又有什麼資格邀我一戰?”
居思明臉色蒼白,林安之這話字字誅心。
終歸就是那一句,你居思明沒資格!
林安之淡淡地道:“不過我給你個機會,居思明你若願意親自下場,本官便陪你一戰。今日你大堂之上三番兩次挑釁侮辱本官,本官也不與你說什麼客套話。若願戰,你我便是生死自負。居思明,此刻我倒是要問你一句,你可敢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