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坐在天牢裏,身前擺著一本獄卒弄來的。紙張可不便宜,這麼一本書足足花費了六兩銀子。
獄卒在邊上蹲著,好奇道:“林大人,這個好看嗎,講的什麼啊?”
林安之笑道:“講的是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嫁給了一個賣燒餅的矮子,之後又跟當地一個有錢大財主好上的故事。”
“又是那些情情愛愛的啊。”獄卒頓時沒了興趣。
林安之倒是有些好奇,道:“你有喜歡的人嗎?”
獄卒歎了口氣:“咱們這些小吏,俸祿連自己都養不活,哪還有錢去養活媳婦啊。便是有喜歡的人,也不能去耽擱人家不是。”
林安之不信,笑道:“我可是聽說獄卒能拿的賞錢是最多的,什麼要來監牢看犯人,可都得過你們那一關。”
獄卒苦笑道:“大人說的是那些縣衙吧?我也聽說他們每月收入不錯,一些好的縣衙光是各種打賞,便能比俸祿高出好幾倍。但咱們這裏可是刑部天牢啊,便是我們有膽子收那錢銀,可誰又敢往這裏來呢?”
說到這裏,獄卒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呸呸呸!”獄卒哭喪了臉,“林大人,我說的是別的獄卒,我可真沒收過黑錢。”
林安之哂然道:“你怕什麼?就你這麼個小獄卒,咱們南院還看不上呢。”
獄卒依然有些擔憂:“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等我出去了,我領你去南院看看。”
獄卒被嚇得麵無人色。
這裏正閑聊著,忽然就聽外麵一陣聲響。
林安之翻了翻白眼,挪了挪屁股,坐到了監牢最裏麵去。那獄卒也趕緊站直了身子,擺出一副盡忠職守的模樣。
一會兒工夫,就見一名太監捏著鼻子走了進來。
到了監牢前,看著背對牢門麵壁而坐的林安之,太監道:“林大人,可想好了嗎?聖旨我今兒個又帶來啦。聖上說了,隻要您接旨,馬上就放您出去。林大人,不是我說您,奴婢在宮中這麼多年,還沒見過哪個大臣能這般受陛下寵信的。這可是刑部天牢,但凡進來的,別說是挨鞭子了,能活著出去就已經是神佛保佑了。您看您,這都關進來一個月了,每日裏好吃好喝伺候著,可是半點沒虧待您……”
太監口水說幹,林安之依然是一言不發,就打定了主意不接旨。
那太監氣急,但也真不敢得罪林安之。
要知道,林安之雖然被撤了懷化大將軍的頭銜,但身上可還掛著南院巡察使的職務。而且有小道消息說,禦書房的徐公公能得勢,還是這位小林大人幫的忙。徐公公可發了話了,誰要敢在小林大人麵前擺譜,回去就一頓庭杖活活打死。
太監歎了口氣,張了張嘴,卻發現該說的都說了。
“林大人您歇息著,奴婢明日再來。”
“不送。”林安之開口說道。
……
南院後花園,司命大人跪坐在平鋪在草地的地毯上,身前依然是擺著兩壇烈酒。在她晶瑩剔透的足踝邊,還擺著一封從宮裏傳來的信件。是神宗皇帝發下的,卻並非聖旨。
信中內容很簡單,便是讓他去勸林安之答應和祝雪燕的婚事。
想著皇帝陛下在禦書房內對她的說辭,司命大人嘴角泛起一抹嘲諷:“你不管自己的親生兒子,偏生還希望旁人來管……”
微微搖頭,便想給自己倒上一碗酒,卻發現壇子已經空了。習慣性的叫了聲影子,這才想起影子已經死了許久。
也隻有這時候,才能隱約從司命大人的眼眸中,看到一抹與容貌完全不符的滄桑。
忽然司命大人眉梢微動,抬眼看去,就見雲河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
雲河麵容嚴肅,眉宇間帶著一抹難掩的焦急。
“你第一次來這裏我便跟你說過,做事要沉穩,便是天塌下來了,也要耐得住性子。”司命大人輕聲說道。
雲河深吸一口氣,躬身道:“謝司命大人,雲河受教了。”
司命大人抬手,雲河趕緊把那封情報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