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州州城,在州府旁有一座豪華的大宅子,所有人都知道這宅子中住著一位叫趙駟的大官人。
這位趙駟大官人搬到白州州城不過年於,據說是以前家住京城,父親在皇城還是個不大不小的京官,不過後來貪腐事情敗露,被南院密諜拿了證據,這才被砍了腦袋。按說南院行事向來血腥暴戾,但這位趙駟大官人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道,竟然是從南院密諜那群野狗手裏活了下來。
興許是感懷京城居大不易,也可能是知道仕途無望,這才變賣家產到了白州定居。
不過說來這位趙駟也是個大善人,前年白州大水,雖然有朝廷賑災款項和糧食,但真要撐起偌大個白州依然吃力,這位趙駟大官人便出了許多銀子,以私人名義從江南購買糧食分發到白州百姓手裏。
不說別地,光是這白州州城中,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受過他的恩惠。一些窮苦百姓甚至在家中立起了長生牌,每日祈禱這位大善人長命百歲。
趙駟,自然便是趙四,隻怕沒人能想到,那棟建在州府旁的華貴院落,竟然就是白州密諜統領的府邸。
趙四坐在書房裏,麵前擺著成堆的密信。大部分都是從西晉方向傳來,每一封都必須要仔細查閱,不能有任何疏忽。
桌上的蠟燭已經換了兩次,算著時間已經快卯時了。
趙四提筆正要給剛送到的一封密信批示,提著的毛筆忽然就停了下來。他凝視著左手邊的蠟燭,眉宇間帶著幾分異樣。
房門打開,一名中等姿色的女子緩步而入。
“駟哥,已經卯時了,若是還不休息,天都亮了。”女子到了邊上,把被子攤在那張鋪著涼席的木床上。
趙四輕輕放下筆,臉上泛起一抹微笑:“辛苦你了,每日裏陪我熬夜。”
女子走到書桌邊,蹲在趙四身側,拉著他的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
“駟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些許辛苦算什麼,隻要日後駟哥飛黃騰達的時候,不要忘了我便是。”女子輕聲道。
趙四臉上泛起一抹溫柔,手掌反轉,輕撫著女子的臉頰、耳根、脖子,順著那敞開的領口滑了下去,揉捏著那一片豐盈之處。
女子的臉頰紅潤,呼吸漸漸急促,抬起頭,一對眸子中水波蕩漾。
“如何能忘,如何敢忘。如此情意,今生今世也不會忘記。”
女子輕聲道:“若真是如此,奴家便是死也知足了。”
趙四臉上泛起溫和笑容:“那便最好。”
女子仿佛察覺到了什麼,微微一怔,轉而麵色大變。
她臉上泛起不敢相信之色,鮮血從嘴角緩緩溢出:“四……四哥……”
趙四神色不變,把沾滿鮮血的手從女子領口抽出,隻是剛才那一刹,他的五指已經扣入了女子的胸膛,捏破了她的心髒。
沒有再看那倒在血泊中的女子一眼,他迅速從桌下摸出一支瓷瓶,把裏麵刺鼻的藥粉灑落桌上,之後揮袖掀翻燭台。
一時間火光升騰而起,所有的文件在頃刻間便化為灰燼。
火光映照在趙四臉上,明暗不定。
離開宅邸,趙四便隱入黑暗中,沿著白州的黑暗巷子往前急行。
忽然間,他便站定了腳步。
就見巷子盡頭處,一個黑影出現。
借著微弱的星光,可見這是一名頭發花白的老嫗,佝僂著身子,緩步朝趙四走了過來。
趙四低垂著眼簾,直到那老嫗走到十步之地停下,他才朝老嫗拱手:“沒想到李巡察使竟然親臨白州。”
老嫗抬起頭,朝趙四露出一個笑臉,那枯瘦幹涸的臉上,皺紋仿佛黃土坡上深邃的溝壑。
“鷹眼趙四,就算隻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也是值得老太婆親自出手的。”
若是林安之在此,一定能一眼認出,這老嫗便是當初在平州與他接頭,幫著他緝捕馬興祿的南院十二巡察使之一的李蘭。
趙四神色不變,道:“李大人可是弄錯了,為何會找上我?”
李蘭笑道:“南院諜報怎會錯?趙大人也是南院老人了,二十幾年來勞苦功高,今日我便自己做主,給你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