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之和馮映雪還在屋裏調笑著,外麵已經是一片兵荒馬亂。
西晉方麵年前就拿下了白馬關,之後因為大雪一直按兵不動。而大魏方麵雖然一直在集結兵力,但也始終沒有發動進攻。
看似平靜,卻局勢是暗流湧動,一觸即發。
所有人都明白,這一戰在所難免,西晉攻大魏守,局勢如此,不存在什麼變化。西晉這邊每日裏都在望著那白馬平原上的積雪,或許等到雪化的時候,就是這一戰的開始了。
但是,沒人看好大魏。
即便是大魏已經在白馬驛沿線集結了二十餘萬兵力,即便是大魏在白馬關以東還有八座同樣傭兵二十萬的軍營。
但白馬關天下雄城,西晉數百年都沒能拿下,這四十萬兵力就真能打下了?
所以沒人能想到,就在這三月春天的末尾,在這冬雪剛剛融化的時候,大魏竟然率先發起了攻擊。
但沒人想到,並不代表著沒有準備,即便是最簡單的排兵布陣,也會有常規的應對反撲的布置。
“北側駐軍突進二十裏,攻擊大魏軍隊側翼,右側駐軍往中部靠攏協防,遊騎兵出城沿右側通道打探敵情,晉密衛方麵調動所有探子,我要知道這次大魏到底是準備決戰,還是試探性的攻擊,或者還有什麼別的企圖。”
大堂中央,姚子京披著厚厚的襖子坐在暖炕上,麵色冷凝的說道。
“大人,我軍主力是否出城一戰?”立刻有將領上前問道。
姚子京輕輕搖頭:“不過是佯攻罷了,不必太過緊張。”
“開春第一戰,若是我方避戰,難免對士氣有所影響……”將領不死心地說道。
姚子京啞然失笑:“不過幾個月,就被憋慌了嗎?不用急於一時,我西晉和大魏決戰在即,到時候有的是仗可打。”
被姚子京看穿了心思,將領麵色微紅,嘴角露出一抹尷尬嘿笑。朝著姚子京深深行了一禮,這才又退回了隊列中。
姚子京微微沉吟,道:“不過這次進攻確實有些蹊蹺,晉密衛方麵竟然沒有收到任何消息。傳令晉密衛的人,調查下白馬驛主帥魏敬同身後是否有其他人。”
“是。”
立刻有晉密衛的人領命下去。
一眾武將各自領命,迅速離開大堂直奔自己的部隊。一道道命令有條不紊的從城主府中發出,傳遍了整個白馬關。
林安之坐在“周豆腐”大門口,這裏已經換了老板,經過幾個月,原本的的探子也都撤了回去。現在這間店鋪的老板,也算是白馬關的老人,不過跟南院密諜卻沒什麼關係。見著街上來回穿梭的西晉士兵,聽著外麵震天的鑼鼓聲,神色複雜。
馮映雪坐在邊上,臉色略微有些陰沉。
一般百姓早已經回家,緊閉房門不敢出門,周豆腐這裏倒是開著門,不過也隻有林安之這一桌顧客。街上來來往往都是行色匆忙的士兵,時不時能見著一整隊兵馬直奔白馬關東門。
“聽城外的動靜,不像是佯攻。”馮映雪臉色微微發白。
枯塚山雖然有好幾萬兵馬,但能一次性拉出去的次數畢竟不多,馮映雪見過最大的戰役,也不過是幾千人對幾千人而已。而現在,城外數十萬兵馬攻城,哪怕是在城中,滔天的喊殺聲都震耳欲聾,馮映雪心頭難免生出一股驚懼。
林安之手裏端著個小酒杯,微微眯縫著雙眼。
“是不是佯攻不是你說了算,自然也不是我說了算。不過既然是開春的第一次進攻,總不會上來就總攻吧?”
說著,林安之笑了笑:“就算大魏方麵的統兵大將真有這意思,雲河那小子也一定會攔著他。”
雲河年紀自然是不小,並不是誰都有林安之這樣的命。雲河從一般的密諜一步步做到現在南院一人之下的巡察使,怎麼也花了二十來年的功夫。隻不過他入行的早,而且看上去始終不顯老,所以林安之才能在私下裏叫一聲小子。
當著雲河的麵,林安之可不敢,誰知道那麵慈心狠的家夥會去大司命那裏說什麼壞話。
馮映雪眉頭緊鎖:“之後你打算怎麼辦?”看著林安之端著的酒杯,馮映雪的柳眉微微一揚,抬手就給他奪了過來,放到了桌上,“這就算是給我們大當家證明過了,那之後呢?大魏方麵總得有些計劃吧,是要盡快奪回白馬關,還是要展開什麼別的行動?需要我們枯塚山配合的又有些什麼地方,行動是不是安全?”
聽著馮映雪連珠炮一樣的問話,林安之一陣哈哈大笑。
“哪有什麼計劃,現在的一切不過是順其自然而已。這白馬關聚集了幾十萬西晉大軍,你真以為大魏鐵騎天下無雙,說拿下就拿下了?還是說你覺得,憑借著你們枯塚山的兵力,就能牽製住白馬關的主力,讓大魏兵馬乘虛而入?”林安之嘴角泛起一抹淡淡嘲諷笑容,“你也太高估枯塚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