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驛。
大魏陳兵三十萬駐守此地已經年於,從春末開始便對白馬關展開了攻勢。原以為不過是試探性的攻擊,但誰能想到這竟然是一場最殘酷戰鬥的開幕。
近乎是不分晝夜,雙方的軍隊就這麼廝殺在白馬關城下。
大魏的士兵仿佛是不需要休息的機器,十二個時辰近乎無休止的對白馬關進行著攻擊。這對攻擊者而言是極大的考驗,而對防禦者也同樣如此。
這樣的攻勢並非一日兩日,而是整整持續了一個月。
直到夏季第一場雷雨,整個白馬平原上遍地泥濘根本無法行走,攻擊才停了下來,這也才讓雙方的將士略微喘了口氣。
之後的白馬驛就像一下子耗盡了力氣,接連幾個月都沒有發動一次像樣的攻擊。就仿佛是忽然對白馬關失去了興趣,完全沒有想拿回來的意思。
姚子京站在白馬關城頭,冷眼看著遠方。
從城頭望去,隱約可見遠處的遠方大魏的軍營。
說是陳兵白馬驛,無非是把白馬驛作為一個後方大本營,真正進攻的據點依然是白馬平原的幾座軍營。從白馬關失陷以來,這些軍營已經無數次朝著白馬關方向推進,現在站在城樓上,就能隱約看到遠處地平線上密密麻麻的營帳,宛若一道黑線,又好似星落大地的。
侍女跟在邊上,懷裏抱著一襲厚厚的貂皮襖子。她輕咬著嘴唇,擔憂地看著姚子京,卻不敢說一句話。
“朝廷有消息過來嗎?”姚子京忽然輕聲問道。
侍女趕緊上前走到他的身邊,輕聲道:“回大人,晨時有癸帳城的快馬過來,說是一切正常。”
姚子京閉著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甲、乙、丙、丁、戊五城的消息傳過去了嗎?”
侍女麵色擔憂地道:“聽說是已經傳過去了,癸帳城那邊也來了回信,卻沒提及這五城的事情。”
姚子京嘴角泛起一抹不知道是嘲諷還是苦澀的笑容,喃喃自語道:“已經連掩飾都不做了嗎……當真這麼有把握?”
“大人,您說什麼?”侍女一時沒聽清,滿臉疑惑問道。
姚子京輕輕搖頭,道:“沒什麼。回去吧,讓紀靈將軍準備一下。”
侍女身子微微一怔,滿臉不敢相信地看著姚子京:“大人,您真準備那麼做?”
姚子京淡淡地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相信紀靈的投誠,就不用懷疑那麼多。而且現在白馬關看似牢不可破,實則風雨飄搖,此時還不用他,隻怕日後就沒機會了。”
侍女不敢多言,趕緊上前把厚厚的貂皮襖子給姚子京披上,之後小心地摟著姚子京的肩頭,跟著一起下了城樓。
就在當天傍晚時分,一隻有著十萬人的隊伍,無聲無息地離開了白馬關,朝著白馬關西側進發。
……
林安之坐在大堂上,笑吟吟地看著下方站著的馮映雪。
“沒想著枯塚山竟然派你來了。不是不願意在我這裏呆著嗎,怎麼這次又自己請命來了?”林安之一邊說著,一邊接過上官蓉奉上的清茶,小小地抿了一口。
不得不說,對於照顧人這方麵,上官蓉可謂是細致之極,很多時候甚至讓林安之有種錯覺,以為是翠微在邊上服侍著。
想到翠微,就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從小服侍自己長大的小丫頭,也有些日子沒見著了。這次回去後,說不定真該考慮告老還鄉了。家裏嬌妻美眷無數,何必在朝堂裏趟渾水?至於那個人,他愛怎麼就怎麼吧,何必想那麼多?
每每想到這些,林安之就覺得心頭泛起一陣深深的無奈。
自然,腦子裏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耳朵卻依然聽著下麵馮映雪嗔怒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