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說誰小屁孩。”薛兮突然炸毛,轉過頭突然看著薑若芯一愣,月光灑在薑若芯的臉上,本來臉上就晶瑩剔透,經過月光一照更是皎潔,卷長的睫毛在薛兮麵前忽閃忽閃,仿佛一隻將要展翅而飛的蝴蝶。深夜的夜晚靜悄悄的,除了幾聲蟬鳴就隻能聽到二人棉淺的呼吸聲。薛兮的臉突然騰的通紅。

薑若芯卻是沒有注意薛兮的異常,“你剛才吹的是什麼曲子?”

“離人怨。”

“離人怨?這倒是我第一次聽說這個曲子。”

薛兮聞言垂下眼眸陷入了沉默,就在薑若芯認為薛兮不會說話的時候就聽見薛兮說道:“是我母親所作,作完這首曲子,母親她……就去世了。”

薑若芯聽見薛兮的話不由得轉過頭看著麵前的這個少年,誰是誰非,又怎能怎麼輕易地判別。

薑若芯略一沉思,“原來在宮中時,皇兄曾經教了我一首曲子,今天晚上聽了你的,自然要還給你一首。”

薛兮聽聞抬起了頭,傲嬌地說道:“誰要聽你的曲子,也許王府裏的奴婢都聽到了,要是一人還我一首本少爺哪有那功夫。”

薑若芯聽著薛兮頂嘴,嘖嘖了一聲,站起身來。

薛兮隻見薑若芯站起身來,明明是那麼單薄的身軀,藕荷色的衣袍,寬廣的長袖口有一道妖治的豔紅色連雲花紋,長長的頭發在微風中飛舞,毫無瑕疵的臉寵俊美絕倫,眼眸如月下一河瀲灩的水,清泠而深邃,整張麵容顯出幾分高貴與張揚傲然之氣。沉靜幽邃的眼眸裏看不出一絲波動,微微揚起的嘴角卻勾勒出一道微笑的痕跡。

薑若芯卻迎著月光一邊舞,一邊吟唱:“墨煙橫空,卷日殘西岱,枉生黃昏。枯木已蒼覆碧色,怎見昆侖?雕欄新色,玉柱豔華,笑言風雨頓。惜昨,戰場錚錚烈魂。長嘯悲歌難抒,杜鵑泣血,匣中寶劍鈍。常惜青青階前苔,添得多少囫圇。四分江山,千秋霸業,俱付蒼狗白雲……”更是讓人覺得與這月色相得益彰。

薛兮身體一頓,千秋霸業,俱付蒼狗白雲……自己薛氏一族忠心耿耿,到頭來也都是白付了真心。薛兮閉上眼睛,一滴清淚落下,掉落在地上,與那塵埃融為一體。

薑若芯一曲完畢站定看著薛兮說道:“薛兮,在這塵世上,我們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天命?天命有怎樣?我們薛氏一族就命中注定要滿門抄斬嗎?”薛兮冷笑道。

薑若芯暖暖地走到薛兮麵前,歎了口氣,“那日我與王爺談話,你在一旁偷聽吧”

“哼,你都發現了還問我幹什麼。”薛兮把頭轉過到了一邊。

“那麼你是否聽到了我與王爺說的話?”

薛兮神色怪異,“聽到了。”

“你可知我為什麼要幫著薛凡薛將軍說話?”

薛兮不說話。

“我在西齊的時候,就有宮女跟我說,那薛凡薛將軍英勇神武,甚至有一個宮女說薛將軍在戰亂時救下了將要被馬蹄踐過的她,在那時我就想看一看薛凡薛將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薑若芯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了一下,看向薛兮,而薛兮此刻垂著眸,看不清眼中的情緒。

薑若芯繼續說道,“我想看看薛凡薛將軍是怎樣的人,又是怎樣上陣殺敵,怎樣對待黎明百姓,那時,我十歲。可是不久我就聽到薛大將軍造反的消息。不得不承認當時我是震驚的,造反意味著什麼薛大將軍又怎能不知,可是為什麼在那個時候會擔上如此的罪名,導致滿門抄斬,隻留下了你。”薑若芯深深地看了麵前的少年一眼,“薛兮。”

“你可知是誰保下我的。”薛兮抬眸,看中的情緒如同一團迷霧,讓人看不明白。

“是……禹親王?”薑若芯不確定地回答道。

“對。”薛兮苦笑,“所以我知道他既然有能力保下我,就一定有能力為我們薛家翻案。”薛兮說到翻案已是惡狠狠的語氣。

薑若芯看著麵前俊朗的少年,但他的眼中卻充滿著仇恨,心中不忍,伸出手蓋住了薛兮的雙眼。薛兮隻感覺到眼前一黑,隨即眼中感受到了溫暖的體溫,聞到了桂花的香氣,竟然讓他的仇恨暗淡了幾分。

“薛兮,別讓仇恨蒙蔽了你的雙眼。你有沒有想過,保下你是你父親哀求禹親王的結果,而你的父親為什麼偏偏要保下你。”

薛兮聞言一愣,自己糾纏了禹親王這麼多年,從七歲開始自己家破人亡,皇上就把自己賞給了禹親王,自己是罪臣之子,而且永生永世都擺脫不了這個稱呼,就連平時交好的玩伴看見他也會砸石頭,背後當麵說自己的叛徒,說整個薛家是叛軍。

薛兮至今還記得皇上把自己上次給禹親王府之後自己垂頭喪氣,一直在哭,薛兮雖然是大家眼中的神童,可是那時也是個孩子,一時之間甚至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哀求禹親王去求皇上,他甚至想進宮去當麵麵見聖上,皇帝哥哥是那麼的喜歡自己,平時也會誇自己學識采采,那時候的自己是那麼的天真。薛兮還記得自己大吵大鬧過後禹親王對自己說過的話:這個世界中再無薛兮……再無薛兮,是整個世界否定了自己的存在。自己那一刻懂了,自己沒有辦法,無能為力。從那開始自己就再也沒有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