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離開後,伊人對著滿屋的鍋碗瓢盆很是頭疼了一會,擺弄了一番,連火都生不起來,這才唉聲歎氣地站起來,順手抹了抹沾在臉上的煤灰。
雖然一直在軍營裏混,但畢竟是大帥之女,誰會讓她去下廚呢?
三天內學會……不過,應該不難吧?
伊人兀自思量著,突然有人從後麵順手將她握著的火鐮拿了過去,伊人猝然轉頭,然後陷進了一雙清澈如海水的雙眸,海水四溢,又從他的酒窩裏滲進去——如此明亮幹淨的笑容。
“你在這裏幹什麼?”他一邊將火鐮放在地上,一邊說:“我剛才一直在找你。”
“找我幹什麼?”伊人詫異地問。
他們似乎不熟吧,剛剛才第一次見麵。
難道他急著收徒弟?
“藍色、紫色、深紅色,你喜歡哪種顏色?”顧隱塵問。
伊人怔了怔,下意識地回答:“藍色。”
顧隱塵歪頭看了看她的臉,也讚同道:“恩,藍色比較適合你的皮膚。”
“那花型呢,喜歡簡潔的,還是繁複一點的?”顧隱塵又問。
伊人更是迷糊,卻還是禮貌地答道:“簡潔的。”
顧隱塵點點頭,正準備轉身離開,突然注意到什麼,又伸出手,在她的臉頰上擦了擦,笑道:“別弄了,臉上全是灰。青姨說,今天中午她來掌勺。”說完,他自若地抽身,仿佛沒有方才那回事一般。
伊人還是呆愣在原地,顧隱塵隨意而親昵的動作仍然不讓人覺得反感,隻是有些許受驚,仿佛皮膚還殘留著他指尖的觸覺:有種摩挲的細膩,亦很心安。
奇怪的人。
不過,應該很好相處吧。
伊人深吸了一口氣,自嘲地笑笑,然後拍拍衣襟,往前廳走去。
到了中午,太陽已經不複清晨那般孱弱了,積雪開始慢慢融化,走在屋簷下,便會被流下的水簾濺滿一頭的水珠。
伊人沒有見到山寨裏的其它人,聽藍非離說,他們下山去‘募糧’了。
藍非離說得很委婉,伊人卻聽得出那是“打劫”的代名詞——許是非離實在太溫和儒雅,藍田也不過任性了一點,心地卻並不壞,伊人常常忘記自己身處何地,此刻聽到“募糧”的言辭,心底老大不舒服。
父帥至死不肯反,便是不願意當匪。若是知道她現在與沙匪同流合汙,該有多傷心。
雖然,這些‘匪’都很可愛……
伊人還在糾結,藍田的一聲慘叫將她生生地拉回了現實。
“青姨,你直接派青閣的人給我一個痛快吧!”
“哪裏那麼難吃?”青姨倒豎柳眉,夾起藍田麵前的青菜吃了一口:“你知道不知道,在這個鬼地方,能弄到青菜何其困難。”
“是,可是全被你糟蹋了!”藍田反唇相譏。
“明明是你的口味有問題,你看看非離,再看看隱塵,還有伊人,不都吃得好好的嗎?”青姨理直氣壯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