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開口晚,初齡不是星宿下凡的嘛,自然矜貴了。”舒寧笑。
“也就你們看著開心當玩笑,我這裏愁著呢,她要是兩三歲還不會說話,我真心要急死了。”嗣音一籌莫展,初齡看似很聰明,且活潑可愛對大人的話反應也極靈敏,可就是不會說話,她做娘的總是想得更久遠一些,偶爾怕她若一輩子不開口,想著便會掉眼淚,自然這都不能在人前表露。
舒寧陪著玩了一會兒,便說景陽宮裏一大堆事情等著她幫貴妃去做,便告辭離了。嗣音瞧她如今日子過得充實,做事也益發幹練,心裏也算安慰,回想她在承乾宮的瘋魔,便道人這輩子終究還是在各人自己手裏的,自甘墮落誰也攔不住,但若求上進樂於生活,一切總會好起來的。
“主子,這裏兩盒燕窩還是年前皇上賞的,一直沒動過,您看是不是送去鹹福宮?”舒寧走後,穀雨那裏找了半天的東西,翻出來兩盒燕窩覺得送孕婦最合適不過。
嗣音臉色滯了滯,隻說:“你看看別的東西,這既然是皇上賞的怎麼好往外拿。”她言下之意很明白,皇帝給我的東西,就是萬年千年用不著,也不能往別人手裏送。
穀雨也是糊塗了,忙笑著說:“奴婢明白。”
嗣音遂抱著女兒回樓上去,看著女兒在地上爬來爬去玩得不亦樂乎,她卻莫名地情緒低落,若說是這幾天彥琛忙碌沒來符望閣,從前他們也常有大半個月見不到麵的時候,她的丈夫再如何深愛她,終究還是耽於政務的勤政帝王,所以這不該是她不高興的緣故。
可是今日才接到恢複淑媛位分的旨意,跟著又傳來說鹹福宮那裏有好消息,她本就沒什麼高興的,竟因此變得不高興了。
“梁嗣音,你是在吃醋嗎?”嗣音問自己,呆了半日終是無奈地笑了,原來她真的隻是個小女人,趕緊訓斥自己要把這份心思收好了,若在彥琛麵前流露,該叫他擔心難做人了。
此時初齡抱著娃娃鑽到嗣音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閉上眼睛要睡了,她忍不住捏捏女兒的臉說:“你趕緊回說話才好,去告訴你的父皇,母妃吃醋了,母妃心裏很不高興呢。”
沉沉欲睡的初齡被母親弄醒,心裏可不高興了,癟著嘴就要哭,嗣音不由得說:“不許哭,連你也要欺負娘嗎?”她一愣,撅起嘴看著娘親半日,決定不哭了。
如此倒逗嗣音一笑,甜甜地抱了女兒親了又親,自嘲道:“娘是太貪心了,你父皇那麼疼我,我又有你姐姐和你在身邊,已經那麼多福氣了還嫌不足,娘應該高興才對,我們初齡又要做小姐姐了。”
可是這話說著說著,就越來越沒有底氣,雖然她不至於嫉妒,可心裏真的高興不起來,而平日胡思亂想的時候冒出的一個念頭,也是她擔心的。
“如果娘給初齡生小弟弟,是不是真的會讓你父皇難做?”她忍不住這樣問女兒,可是玩累了的初齡早就睡著了。嗣音不免苦笑,“還想那麼遠的事,先讓你這小東西開口說話才好,你怎麼就不會說話呢?”
關於初齡不開口的事,皇帝那裏也頗費心思,曾經召集太醫問過,可他們給初齡做了檢查,也沒覺得哪裏不對勁,況且小公主那麼聰明可愛,分明是聽得懂大人說話的意思的,怎麼也不像是癡兒,所以除了勸皇上再等等,也別無他法。
彥琛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便會想起那個人,有些事他是不信的,可眼下點點滴滴都在應驗著,容不得他不去相信,於是心裏不免糾結猶豫,又無處排解,這些日子便沒到嗣音麵前去。今日突然得到消息說宋蠻兒有了身孕,他自然要照規矩給予賞賜,可心裏卻沉甸甸地,說不出來哪兒不對勁。
若是平日心裏不痛快了,他定會找嗣音排解,可這一回竟是覺得不知怎麼去麵對他。不明就裏的煩悶,比起惱火發怒的事情,更讓人無奈。
這一切方永祿自然是看在眼裏的,那經年累月的事情如今再想起來,也覺得不可思議。可天下就是有那麼多奇人異事,誰有能篤定一切不會發生,抑或發生呢?
翌日兩個小家夥的生辰宴,皇帝忙完政務匆匆而來,眾人已是等了很久。其實如泓曄泓昭他們早就不做生日了,到了生辰那天給母親磕了頭,自己宮裏擺些酒宴請宮裏的妃嬪來坐坐也就算過了。隻因初齡滿周歲,這才借著泓暄的生日一起擺了家宴,將宗室裏要緊的一些召進宮來共同慶賀。